黛玉听着屋内对话, 一阵讶异。一时也不知道该生气贾瑛有了书也不告诉她,还是该想好等会如何问贾瑛“外面有人”这事。
林黛玉能与贾瑛玩得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会屋内宝钗已经气到不行,她见贾瑛依旧是一副天真顽劣模样, 心知贾瑛从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况且她有前辈亲姐姐, 自己终究不好僭越, 便苦口婆心道:“你也去了金陵, 更见了宝琴她们, 想来也知道, 我家以前多少算是读书人家,祖父藏了不少的书,那时,我们小的就捡了那不正经的, 偷背着大人看,后来大人知道,打罚自然不免,又将所有书烧了,才算完事。”
贾瑛自然不知道这番话与原书中, 宝钗与黛玉说的无二, 只听着她这番话,又想起宝琴跟着父母四处游历,她谈吐与其他女孩便尤其不同,想来小时候看了不少杂书, 便心生惋惜来。
贾瑛自己也有此经验,,只是在这个时代,严重程度要上升至看小黄书一般罢了。
她心里感激宝钗这番话,她原可以不管此事,要么不说,由她以后露出马脚,又或是老实告诉王夫人,由王夫人来管束她。
只是宝钗自己有过一般经历,与自己好歹是表姐妹,便苦口婆心说了这些话。
想来,与她上辈子听见上初中堂妹满口黄段子的无奈感一样。心里也明白她们这辈人接触网络更早,无法重说,又无法放任不管。
贾瑛便道:“宝姐姐,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至于她内里年龄和经历,看这些完全无碍,所以也无需应承自己以后不看。
宝钗听了,心里稍安,又不放心补充道:“你明白最好不过了,宝玉,男人读书,尚且要明理,何况你我,读书写字,本不是我们分内的事,只该做缝补纺织,偏偏认得字了,便要避免读了杂书,移了性情。”
黛玉在外头听得心中满是不赞同,只是知道,若是自己,也无法辩驳,糊弄过去便是。
却听得贾瑛在屋内低声道:“宝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再过百年,又会是如何?”
宝钗听她说话跳脱,心里好笑:“我如何知道以后的日子,那时我也已经瞧不见了。”
贾瑛道:“总有人说,读书科举,是男子擅长且需要钻研的,女子只要针黹便好,我却想,百年后,会不会咱们女子也能读书了,这时,那些男子擅长的文字,便又成了咱们女子擅长的,只因为又有其他东西是他们擅长的了。”
她这话说得绕,宝钗听得大概,一时为她那句“女子也能读书”愣怔,只屋外黛玉为那后半截而忖度。
她是熟悉贾瑛的,她这番话说得好像她真看见那番景象一般。
黛玉不由失笑,想来她又在什么地方瞧见的书了,只是,也不是不可能,权势在他们手中,如何,不也是他们说了算吗。
贾瑛心说,既然科举考的文史政是男子分内的事,那为什么到了现代,等到你高中,非有那么一群人,要说女的擅长文科,男的擅长理科呢。
宝钗一时无言,摸上贾瑛的头,表情复杂,叹道:“宝玉,那也已是百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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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与贾瑛出来后,正好远远见到宝钗的丫鬟引着黛玉过来。
黛玉果然是来找她们回去的,贾瑛见那丫鬟与宝钗在一边说话,忽然教黛玉轻轻拉了一下,听她低声道:“你且等着,我要审你。”
贾瑛一下便知道,刚刚滴翠亭里和宝钗的对话叫黛玉听了去,只是不知道她听了多少,一时头大如斗。
贾瑛拉了她袖子,可怜兮兮正要说话,黛玉却已经顾左右而言它了。
不好让宝钗知道黛玉听到了一切,贾瑛把心里的不安叠吧叠吧,揣了回去。
回到亭内,迎春她们已经将酒温上了,远远见到贾瑛四人过来,惜春笑道:“这下你们迟了,自罚一杯吧。”
贾瑛请黛钗二人先落座了,后一步过去,亲自给三人斟满了酒,果然是上次的百果香味,仰头饮尽了,这才坐下。
探春拿她打趣道:“你这是江湖儿女呢,哪里是一个诗社的社长。”
贾瑛笑道:“副社长也无需多说,哪里的诗社从头吃到尾的?我若是江湖儿女,先上大块肉,大口酒,今日起社,咱们装作梁山好汉,摔杯为盟。”
湘云叫这句话逗乐了,连连叫人拿了碗来,大家也无需装斯文了。
迎春听了好气又好笑:“我这么好的酒,你拿大土碗大口喝,简直牛嚼牡丹。”
宝钗笑道:“咱们认识宝玉后,这种事做得还少了?”
贾瑛正要反驳,一边瞧见香菱竟然也连连点头,扬眉:“香菱,你同谁一伙的?”
香菱忙给贾瑛满了酒,见她露出笑容,又给黛玉满上,道:“我同师傅一盟的。”
黛玉果然护着香菱,也笑她:“你先说说,床前明月光,李白睡得香,是谁的大作?”
这话只有黛玉和香菱晓得,其他人还是头一次听到,当即哄然笑开了,其中湘云前仰后合,笑得最夸张,一边丫鬟忙过来给她拍背。
贾瑛一时被所有人笑,加之最后开口是黛玉,又是无奈又是羞恼,把晴雯刚刚上的那叠点心挨个递过去,嘴里道:“笑罢,今日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其他人将注意力转到面前点心上,白定窑小碟上摞着几方琥珀色,莹透好看,中间似乎是一朵揉皱后微微绽开的花。
贾瑛这次也不卖关子了,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