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远兮长夜漫漫。
和凌天旭不欢而散后,萧君绾寻着琴声走去。赵静姝没有在自己的营帐里抚琴,而是选了营边的空旷之地,一盏烛台,一把琴,衬着赵静姝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添姝色。
赵静姝抬起头,看见萧君绾缓缓走近,颔首唤了声:“萧姑娘。”
“夜深了,公主一个人在外面不不妥,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静姝明眸一转,远处的营帐烛火未熄,若是继续,则还有机会,笑说:“时辰尚早。”
萧君绾微微侧目,复言:“公主不像是在抚琴,倒像是在等人。”
赵静姝弹琴时会情不自禁地将心绪融入琴声中,也只有这个时候萧君绾才能从曲子里听出赵静姝在想什么,本是一首轻缓的曲子,赵静姝却弹得越来越急促,从开始的期待变作此时的焦急。想来只因夜已经深了,但这琴声却没引来其想见的人。
“我的心思,萧姑娘当真不明白。”赵静姝已无可奈何,山重水复无路之际,她直言不讳只盼萧君绾能让她柳暗花明。
萧君绾转眼望向这片如漫天繁星的行营,浅浅一笑:“我明白。”
“你不想帮我?”赵静姝站起身,语速变得急切,使臣已经离燕,如今她只是找了个借口暂时留下来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迫离开。每一天对她来说都像是最后的机会,她等不了了,也不能再等。
萧君绾也不卖关子,只问:“公主要我如何帮?”
“你是我认识的离他最近的人,只有你能帮我。”
“天下之大,难道宁国就没有能让公主倾心的人?”
赵静姝凝眸:“我身为公主,早逾双十却至今不嫁,因为我不想如这世间女子一样,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在等,等一个我一眼便认定是命中注定的人,上天待我不薄,没让我顶着亲族的议论苦熬这些年。”
萧君绾沉默不语,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赵静姝,找了又如何,有些话想说却不能说,只听赵静姝所言倒像是在添堵。
赵静姝看向萧君绾,毅然道:“我认定的人,不会放弃。”
萧君绾轻皱了皱眉。
“帮我留下来,好吗?你我永远是姐妹,我不会把你当下人。”
萧君绾看到赵静姝这般模样,她本该叹“问世间情为何物”,但她想起来的却是那日滚烫的炭火,是赵静姝为了永绝她这个后患的苦肉计。她再怎么抑制住心里的火,到嘴边也是一句:“爱莫能助。”
月色下,赵静姝本就失落的神情更添落寞,目光也随之变得冰冷且陌生,良久之后她才开口问道:“听说王爷的坐骑是漠丹大王进贺的一匹汗血宝马,那马性子烈,不会让生人靠近?”
这出乎了萧君绾的意料,赵静姝忽然问这个问题,倒像是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萧君绾不解:“公主想说什么?”
“明日可否带我去见见?”
萧君绾看着赵静姝,更加云里雾里。
赵静姝忙补话:“不需要你再为我做别的,只带我去看一眼就好,我不能随意出入景王府的行营,此事我只能拜托你。”
“公主为何要见王爷的马?”
赵静姝支支吾吾:“我听说此马乃是世间罕见的良马,想见识见识而已。”
萧君绾答应得爽快。赵静姝心里在想什么萧君绾不得而知,但她料定赵静姝的心思不会如其所言一样简单。赵静姝在耍什么花招,她不跟着去见识见识又如何得知。
将计就计,且看看赵静姝到底要如何。
到了次日约定的时辰,萧君绾准时赴约,而赵静姝早已经等候在行营外。
“公主请。”
萧君绾拿出令牌给守门的士兵看,士兵放行,她带着赵静姝进了行营马厩。
马厩里的马有上百匹,还不等萧君绾告诉她,赵静姝便已识出了她想找的那匹,径直往那方向走去。
汗血宝马,自然格外醒目。
萧君绾站在原处,看着赵静姝朝那匹马走去,又见赵静姝快走近时放慢了脚步。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想看赵静姝意欲何为。
“这马的性子当真很烈?”赵静姝问一旁的马奴道。
马奴言:“追月只认主人,公主别靠近了,当心伤着。”
“这在马棚里看不清楚,可否牵它出来,我只远远地看看。”
马奴见赵静姝是跟着萧君绾来的,便应了赵静姝的吩咐。
赵静姝凝神看着马奴牵着马出来,连饲马之人都如此小心翼翼,看来荣敏的消息错不了。
她又看了看萧君绾,微微一笑:“这次多谢萧姑娘了。”再回过头目光悄然变得冰冷。昨夜她已对萧君绾敞开心扉,而萧君绾表面上与她要好,却没有半分要相助于她的诚意,那便怪不得她了。不是友便是敌,景王身边的萧君绾要是帮不上忙,迟早会成为阻碍,必须除之。都说景王处置起有过错的属下毫不留情,上次一桩小事让燕国刑部的官员换了一大半,这次她倒要看看萧君绾会有什么下场。
马奴牵着马站在不远处,但离赵静姝还有些距离。
萧君绾走到赵静姝身边,默不作声。
“这马,果然是世间罕见的好马。”
萧君绾仍沉默不语,她沉下眸子,留心着赵静姝步步靠近的步伐,她便也挪着步子,跟在其后,又抬头看了看秋日的方位,与她想的时辰一致,大致猜到了赵静姝想要做什么。
依照燕国习俗,祭祀先帝前,凌天旭要与众亲王亲自猎上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