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说至就至,殿中的炭火烧得正暖,函都已经乱了,而这殿里却是安静,时不时有几声咳嗽声传出。
萧默坐在床上,盯着窗户,却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就像上一世,她也没看见曲家阖府罹难的场面,天对她不薄,劫难面前让她安然无恙,却又偏偏悄无声息地夺走她的所有。
过去了十日,萧默的病有了些起色,面色仍是白得让人心疼。
“来。”
凌天旭把药递到萧默嘴边,他每日都会来看看萧默,确保江芷不敢再对她如何。
萧默喝了药,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凌天旭舀药的手顿了顿,道:“应该很好。”
“应该?”萧默娥眉紧蹙。
“没人见过凌浩,就连围了王府的第一日,他都没有出现,一直待在王府里。”
萧默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更着急,没出现,是指他很好,还是……很不好。
“等你的病好了,乱局就该结束了。”
“什么意思?”
“只要凌浩交出玉玺,我不会为难他,会放他平安离开函都。”
“你想要的,仅仅是玉玺而已?”
凌天旭自嘲:“连玉玺都没有的皇帝,算什么皇帝,拿到玉玺,才能慢慢对付江理。”
“我想见他。”
凌天旭没有答复,只说道:“把药喝了。”
“让我见见他,我能说服他离开函都。”萧默正色道,如果这场政变凌浩没有胜算的话,那她只要凌浩好好的,不在乎他是不是景王殿下。
“你想和他一起走?”
萧默沉眼道:“我本就不是燕国人。”
“好好休息。”凌天旭黯然轻言道,起身离去。
门又一次关上,隔开了外面纷乱的世界,萧默越发觉得,她似在苟且偷生,可这一世不本就是在苟且偷生吗?
她已经十多日不曾见过凌浩,唯一的念想,只有手里这支玉簪。
风雪之夜,江芷又一次出现在萧默面前。
“这就病了?”江芷走进来,抬手在鼻前扇了扇,“一股子药味,你不是寻死觅活吗,怎么还肯吃药?”
见萧默不理会,江芷倒也不恼,淡淡道:“竟敢对本宫视而不见,不过你也放肆不了几日了,本宫不与你计较。”
萧默唇边挂着冷笑。
江芷走到床边,怜惜道:“啧啧啧,没了景王,你就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转身走了几步,又言,“本宫如此待你,陛下也没责怪本宫半分,可见在陛下心里,本宫比你重要。”
“这又如何?”
“本宫知道,你不想当皇后,你是想当景王妃,放心,本宫会成全你,让你和景王共赴黄泉。”
江芷的最后一句萧默听得真切,正欲追问,又听闻她说着,
“景王从前不敢动江家,如今我江家却能将景王府连根拔除,这才是成王败寇!”江芷盯着萧默,语气渐重。
“你要做什么?”
“景王从前打压我江氏一族,如今当然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何况只有没了景王,本宫的启儿才能稳坐太子之位。”
“景王府也你想动就能动的?”萧默不信,不信凌浩在燕国执政数载的根基会被江家如此轻易地拔除。
江芷莞尔:“本宫不是来问你要不要除去景王,本宫是来知会你一声,天有不测风云,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九泉之下,记得扣谢本宫圣恩。”
萧默怔怔地看着江芷离去的背影,惊愕,江理要对凌浩下毒手……
萧默掀开被子跑下床,无论她怎么敲打,都没人再将这门打开。
“我要见陛下。”
“陛下明日会来的,姑娘等等吧。”宫女在门外说道。
“我现在就要见陛下。”
“姑娘,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别为难奴婢们。”
萧默愣愣地转身,倚靠在门后,她该怎么办?
这一夜,无比煎熬……
第二日,听见门锁的响声,萧默下了床,站在门边等着。
看见凌天旭的一刻,萧默急道:“江理要杀景王。”
凌天旭端着药进来,不解:“你怎么知道?”
“放我出宫。”
凌天旭沉了口气:“如果真是如此,你去只会让你也陷入危险。”
“那你会救他吗?”
“我……”
凌天旭的目光落在了萧默的头上,粉黛未施的她,却勤于绾发,那一支玉簪,让他的目光渐渐冰冷。
“不会。”凌天旭的话语亦如霜。
“他是你的皇叔啊。”
凌天旭愤然:“他不过比我大四岁,为何你们都觉得我和他比相距甚远,从前父皇眼里只有他,如今你也是!”
“是,燕国能有今日,凌浩功不可没,但从前父皇若肯把一半的心思花在我身上,我会比他更能治理天下,何至于处处都不如他。”
“无论如何,你们是一家人。”
“现在除了你,我谁都没心思救,也救不了。”
“那你放我出去。”
“把药喝了。”凌天旭将药放在了手边的花架上,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门去。
“凌天旭!”
无论萧默怎么喊,凌天旭都不再回头。
凌天旭说的半月将至,原来,江理是想借驻军哗变,在半月内将景王府势力一网打尽。
除了凌天旭,她还能求谁……
又是一日深夜,难以入眠。
“太后娘娘。”
“把门打开。”
“可陛下……”
“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