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帆率先下楼来到市场里,唯恐不热闹,他找了个盆敲着:“都来看,都来瞧,三个王八蛋认爹了……”
身后跟着郭胖子和两个保安。三个人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从肉铺上拽一把刀来把骆千帆给捅了。郭胖子回头望望罗劳官,罗劳官面无表情:“听他的。”
市场里人正多,不大会儿围满了。
“这不是刚才抓上去的那个‘小偷’吗?”
“哪是小偷,指定是抓错了,瞧那小伙子白白净净就不像个小偷!”
“那不是郭胖子?该!这个混蛋最黑心,上次因为摊位费把老张打得住院了。”
“就是,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抓只壁虎烫死,这下好了,报应!”
“那俩保安也是混蛋,整天拿我们的菜,从来不给钱。”
“就是,天天拿我的牛肉,怎么不噎死他。”
有人看到最后面跟着的罗劳官,都面露惧色:“快别说了,老鸹在呢!”
骆千帆不管这一套,当众宣讲:“你们都来看,这三个人污蔑我是小偷,现在知道错了要赔礼道歉,怎么道歉呢,每个人跟王八喊爸爸,喊吧,一个一个来。”
没有一个人喊的,都瞪着眼睛瞅罗劳官,只要罗劳官一松口,他们三个能把骆千帆给打死。
罗劳官脸拉得死长:“等什么?还给人赔礼道歉!”
实在没办法,郭胖子和两个保安一个接一个,每人在喉咙眼里喊了三声“爸爸”。围观的摊贩想笑又怕罗劳官看到,不笑又忍不住,都“嘁嘁嘁”地捂着嘴笑。买菜的市民不管这一套,笑得前仰后合。
骆千帆总算出了气,盆往地上一扔,从保安身上摘了土鸡拎着走了。郭胖子和另外一个保安摘了王八回到楼上,从桌下下面的箱子里拖出三根铁棍来。
“你们干什么?”罗劳官出现在门口。
“老大,太窝囊了,不能受这个气。我保证不在市场里面动手,出去再动手。”
“呸,我说你们什么好,咱们干着野货的生意,你招惹他干什么?”
“他肯定是记者,你不是说见到记者就打吗?”
“我特么踹死你!”罗劳官气得抬腿就踢,差点把郭胖子踢倒,“打归打,怎么打?‘你是记者我打你’,明目张胆那么打?生意还想干吗?”
“那怎么打?”
“你是不是猪啊!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见到男记者装不知道,先打再说,打完了找几个人说他偷东西,送到派出所,只要指证他的人多,派出所也拿咱们没办法。要是女记者,找个地方给她拍裸`照,警告她,敢胡来,把她的照片贴得满大街都是。这次记住了吗?”
“记住了。可是今天就这么算了?太窝囊了!”
“算?屁!”他一指一个保安,“你把保安服脱了,跟上那小子,摸清住址。市场里打人不成,蹲楼道拍黑砖谁也找不到咱们……”
“好嘞。”保安脱了保安服迅速下楼、出菜场,挂了骆千帆一个影,骆千帆正上公交车。
保安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跟上那辆公交车。”
“好。”
出租车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公交车。公交车左转右转,出租车始终保持在三十米的样子跟着。公交车每停靠一站,保安就让出租车开慢一点,确认骆千帆没有下车才让出租车继续跟。
出租车司机跟保安搭话:“老弟,跟的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说是个律师,也可能是记者?”
“记者?跟记者干吗?”
“那记者找揍,想砸我们的饭碗。”
“是啊?那不能饶了他。我也认识记者呢,我认识那个记者还不错,我给他提供了一个线索,他给了我1000块钱。”
保安哼了一声:“记者没有好东西。”
公交车靠边停车,又下了几个人。“开慢点儿,我看那小子下车没有……没有,继续跟。”
“好。那记者长什么样,天快黑了,我也帮你看着点儿。”
“20多岁,高高大大的,小白脸子。”
“我往前提一提车,你指给我看看。”司机一踩油门跟了上去,保安一指,“就那个,坐窗户边那个”。
“哦,就是他啊,好嘞,跑不了。”
出租车速度降下来,照旧不紧不慢地跟着。走出约一公里,出租车司机摸出了电话,拨通之后,听口气像打给同行吹牛的:“喂,老弟,你跑车呢?我是毕需啊,给你说一个有意思的事儿,刚才在西池农贸市场那边接了一个活儿,拉着一个兄弟正在跟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说是有一个记者,要砸人家饭碗,有意思……你正忙呢,那回头再聊。”
司机挂断电话,没错,出租车司机正是骆千帆的朋友毕需。电话不是打给他的同行,而是打给骆千帆。
骆千帆接到电话当时就明白了,被罗劳官的人给盯上了,恐怕是要摸清自己的住址,好在碰巧被毕需碰上,要不然非出事不可。偷眼回头看看,公交车后面果然跟着毕需的出租车,看不出是谁坐在他的车上。
骆千帆本来要在青花公寓下车,临时改变主意,不下了,一直坐到郊区终点站。下车之后,换了一辆出租车,开出去二十多公里,来到一个骆千帆都叫不出名字的村庄。往身后看看,毕需的车还跟着呢。
已经是夜里八点,骆千帆付钱下车,顺着大路去了村子里。出租车原路返回。
毕需的车也停在了路边,保安下车,一问车费,120块,没把保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