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苍玄闭着双眼,似乎也有些疲累,九玥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白的有些不大正常,不知是不是被冻着了
顺着他苍白的脸色往下看去,胸口处白色的中衣上显然浸润着大片的血迹这么明显的血迹,她适才为何竟没注意到?
“你受伤了?”九玥语气关切,这关切确实出于真心,毕竟她几次三番的被他救下,若说无动于衷,难免过于没有良心
可是这个男人心思深沉缜密,性子又难以琢磨,时而无赖,时而柔情,时而阴冷,九玥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这样复杂过,复杂到她完全弄不明白,她以为他是这样,他却又是那样
初入异世,失去龙婆的九玥,因环境所迫,不敢懵懂的长大,便也早早学会如何将自己一颗柔软之心包裹的坚硬,初遇之时,她因替流烟出嫁,早已知晓血族残暴,所以在看见那血族以白骨铺地,血肉为饮时,依然能强制稳住身形,没有散软了身骨。
尽管如此,年少的她饶是胆大,也仍然从未亲眼见过战乱屠杀,他就那样在她的跟前,没有一丝犹豫的将他人的头颅斩下,她至今都还清晰的记得,当她跌坐在白骨堆中时,那个径自滚到她脚边的,冒着热血瞪着双目带着狰狞表情的血族士卒的头颅
想来,对他的阴影,大抵,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埋下的吧。
而后的相处中,他虽性子略显任性轻佻,却意外的对她一直很温柔,她便暂时忘了心中对他的畏惧。(
不归林前,她受血玉的影响,更是主动吻了他,于是他在她眼里,有些特别。
他为她斩下巨蛇的头,他将她娶入华夏,使她免于酷刑惨死,她心中自有感激,只是那时她心中恨意正浓,无暇顾及其他。
她以为他是怜悯她,却发现他是利用她,她认定他是利用她,他却又在她命若悬丝时与她一同掉进这上古之神所创的幻虚之境中
九玥脑中关于苍玄的记忆一片片的浮过他会狂乱的吻她,他会说能让她心中能泛起层层涟漪的情话,他还会威胁她不,他贯会威胁她自从她识破那次大婚是他拿来引亘怊的饵之后,他那看似温柔的姿态中,那份初遇时的阴冷暴戾的性子便又显了出来。
他说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真的里面又掺了几分真?几分假?他不说话的时候呢?不说话的时候他应该也能演得挺好许是他此刻在通往皇权的道路上又需要扮演一个为爱赴死的痴情男儿?
九玥郁闷的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些纷乱的思绪猜一个人好累
苍玄依旧闭着双眼,简洁明了的应了她一句“没有。”
“可你满身都是血”九玥不相信,心道,这男人逞强也该逞过头了,他即使说一句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也比这睁眼说瞎话要让人信服吧?
身旁的男子却仍是眼皮都没抬,淡淡回她“这血是你的。”
“”九玥愣了愣,又轻轻拉开苍玄的外袍低下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苍玄苍白的有些古怪的面色不确定的想到难道真是冻的?
“你怕我会死?”他的话语中似有笑意。
九玥略微思索,发现这完全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你死了,我一个人出不去。”
苍玄终于微微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阴沉不定“关于这个,你着实不用太过担心,你是我的夫人,若我死了,按照我族祖制,你该为我从死殉葬。”
“你看起来应该会活得很长。”
“你一直对于嫁与我这件事情,很有意见?”苍玄忽然话锋一转,目光沉沉的看着九玥。
九玥在心中指天发誓,她对嫁给谁都很有意见,这一点倒不是针对他她从小便是从未想过嫁人即使是对泊瑛也是没有这个念想的
一直以来,她便是觉得自己区区百年的寿命,是没有这种资格的,伤己伤人,何必造孽呢?若说是怕伤人,其实更多的,还是怕伤己吧?怕自己心爱之人,看到自己垂垂老去的丑陋面容
不过自从这许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以来,倒是多徘徊回来一份释然,想来这份释然,多半是泊瑛刺穿她身体的那些冰锥赋予的,心底的幻影悄然而碎,她从未想过,自己惦念了许多年的男子,却是为了有一日,要亲手赋予她死亡,那么顺带手赋予的这份释然,就只当是他对她唯一的馈赠,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九玥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她这是在怨泊瑛对自己心狠么?她有什么资格?一直以来,她便是连自己心底的那份心思埋得深沉,在泊瑛眼里,与她君子之交,无非再有,就是年少时曾经照过一面,扶过一把的小姑娘,能有甚感情可言?这会儿,她养的魔物屠了一个镇子的人,泊瑛杀她,合情合理。
苍玄见九玥不仅不答话,还失神的在傻笑,便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在她的身边坐下,却见九玥仍然没有反应,他便伸手掰过她的脑袋,再将头一低,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九玥这才猛的回过神来,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苍玄却没有觉得有一丝不妥,一双深邃的眸子幽深的带着些许迫人的气息“你方才,是在想着谁?”
他离她实在太近,这样的距离让她不安,她有些害怕,脑子有些粘稠,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我在想在想外边的雪或许应该已经小了”
“哦,是么?想这个居然能让你笑出声来?”
“”九玥干干的笑笑,又心虚道“我是想着雪小了可以找个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