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渡难不明对象的询问,空闻等了一阵,发现钱青健置若罔闻,为了不使师叔尴尬,只好接口道:“回师叔的话,正是那位钱至尊。”
“嘿嘿……”渡难的笑声有如深夜枭啼,震荡得三株松树的枝叶都在乱颤,天空中的雨点也仿佛被他的笑声震得更急更密了些,“……钱至尊……钱至尊?别说他不是一百年前的武林至尊,就算他真的是那个钱青健,我堂堂少林又岂能向邪魔外道低头?既然来了,那就先灭了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少林弟子再说罢。”
少林三渡是无色无相的弟子,他们当然听师父说过武林至尊钱青健的故事,但是如今的明教教主与他们师父曾经讲过的那位钱至尊颇有不同。
首先是兵器上的不同,他们的师父说过那位钱至尊使的是一柄宣花巨斧,有劈山断流之能,他们的师父少年时还曾与钱至尊并肩作战杀死过西域金刚门的大弟子陈灭林。可是现在的钱青健据说使的是一柄青钢剑,以剑芒见长,此为区别之一;
其次就是钱至尊的拳脚功夫不同,据无色禅师和无相禅师所述,从前的钱至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擒龙控鹤无所不能,更有一套无形气剑可以残肢枭首于数丈之外。而现在的钱青健虽然拳脚功力也很惊人,却似乎比传说中的钱至尊差了许多。
若来人真的是百年前的钱至尊,那么这就不合情理了――没病没灾没伤没死的情况下,一个武学高手的功夫只有日久弥深,又怎么可能越练越差呢?
基于以上的考量,所以三渡一致认为,此钱青健非彼钱青健,所以渡难才有上面的一句话讥讽出来。他这话同样也在表明,就算此钱青健正是百年前那个钱青健,少林寺也不甘于俯首称臣。
钱青健怎会知道少林三渡和少林三空对他研究了十几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如何对付他这个明教的魔头,他正要答话时,却听见西北角松树中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铿锵有如金铁交鸣:“空闻,你且退下。”
空闻依言躬身施礼,而后退出了三松之间那片空地。却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站到了峰顶北面稍稍向下的位置,意示与明教诸人的立场相对,格格不入。
钱青健知道这个西北角的老僧正是三渡之首,是三十多年之前被阳顶天打瞎了一只眼睛的渡厄。当即冷笑道:“渡难大言不惭,渡厄又有什么话说?没话说咱们就开打吧。”
钱青健这话一出口,松间三僧俱是一寂。就是空闻和明教七人也都诧异,钱教主当真是无所不知,居然开口就把这隐世不出的僧人法号叫了出来。
此时雨点变得更大,落在松树上的声音已经由淅淅沥沥变成了嘀嘀哒哒,却没有人因为雨滴的变化而稍有动作,人人都屏息静气,等着一场惊天大战的来临。
“哼……”一声冷哼响起,却是正南方的渡劫说话了:“钱教主做的好功课,我师兄弟三十余年静修枯禅不离此峰,即便是本寺僧侣也没几人知道我们三人的法号,却没想到钱教主居然如此清楚,看来钱教主欲灭我少林,并非如同钱教主所言是少林寻衅在先,而是钱教主早已处心积虑……”
“行了!”钱青健冷喝一声打断了渡劫的絮叨,说道:“少林寺的和尚不讲理是出了名的,本教主要灭你少林的理由早在十五年前就对空闻说了,偏生你还要如此废话,敢情你坐在树洞里不淋浴是不是?本教主可没耐心拖家带口的冒雨跟你聊家常!”
渡厄的铿锵之声又起:“动手是一定要动的,只不过在动手以前,贫僧想跟钱教主立一个赌约,不知钱教主敢赌不敢赌?”
钱青健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渡厄要赌什么,于是冷笑道:“呵呵,说什么赌不赌的?渡厄你放心,本教主若是输了,绝不会让明教的兵马来踏平你少林寺的山门就是了……”
“善哉……”渡厄没想到钱青健如此磊落,颇觉意外,正待说两句时,却又被钱青健打断:“本教主这武林至尊难道还能带头破坏武林的规矩不成?少废话,看剑!”
“看剑”两字发出,天地之间骤然一片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