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镜明轻咳一声,脸上竟微微一红,却也转过身躯不再说话。易行云又为他老爹的举动所惊,这食古不化,脸如竹板一成不变的老爹,竟也会脸红?易行云看了看刘正风,见刘正风对他眨了眨眼,似在问“想知道?”
如此机会,易行云如何肯放过,急忙点了点头。却在此时,听见易镜明转身过来,脸色却恢复如常,道:“好了,行云,你师叔伤重未愈,不便打扰,我们出去吧。”
“是!”易行云不能知他老爹糗事,心中不甘,略显失望,不过想到刘正风为救自己等人才如此,也不敢太过打扰,想着以后再询问便是,于是便对刘正风施礼道:“刘师叔,我这便去为你打一盆水来,洗洗脸上沙尘。”
易行云原是好意,皆因退出地底之时又遇见尘暴,所以他们如今还留在天神庙中。可是话一出口,便听见刘正风与易镜明同时喝道:“不必!”
易行云一楞,不明白为何连老爹都如此激动,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却听易镜明脸色一收,道:“行云,你……”
话未说完,便听刘正风微微一笑,道:“易师兄,行云也不是外人,不必瞒他。行云,我这张脸是假的,碰不得水。”后一句自是对易行云说的。
易行云听罢惊疑不定,紧紧盯着刘正风的脸,虽说一脸沧桑,因为受伤等关系脸色苍白,但却并无不妥之处,看似十分正常,怎又说假的?难道是戴了人皮面具?想到此处,易行云不由暗骂自己无礼,怎可以对着救命恩人、长辈的脸如此打量,于是道:“如此,行云便退下了,待明日再来看师叔。”
易镜明与易行云二人推开破旧的门,走了出去。夜色正朦胧,沙暴刚过去,却难得的月满城楼,撒落满地的银光,带了淡淡的凄凉。
刚出院子,易行云刚想问他老爹心中疑问,却见院子角落之中,月光照不到处,竟有一个人影。
“谁在那?”刘正风混入魔教,被视为眼中钉,易行云以为又是魔教人物前来生事。没想方一跑近,却看清那人身着一身青袍,正背手背对着大门,仰首看着天上的明月。
“掌门!”易行云惊呼一声,怎也没想到沌天门掌门杨问天竟会不声不响出现在此处。
“掌门师兄,你可是来看他的?”易镜明走到跟前,拱手施礼道。以他的眼力,自然早便看清是谁,不像易行云激动下杯弓蛇影。
“真是他?”杨问天缓缓转过身来,淡淡问道。
“是他!”易镜明点了点头,看着杨问天平淡如水的脸答道。
杨问天听罢,也不见说话,双眼微微一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他,可好?”
易镜明一怔,看了看杨问天,才答道:“好,也不好。”
一句答罢,易镜明拱手施礼,带着满肚子疑问的易行云离去。
月夜下,杨问天的身影拉出老长。
有风吹过,唤起了谁人的思忆。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的明月坠下了残破的楼阁,只留下淡淡的余晖,却显得人影更加的孤寂。杨问天在屋前的院中站立良久,但也不见他有何动静。忽的他眉头微微一皱,终是转过身来,不过却是抬头望了望夜色正浓的苍穹。
只听空中传来破空之声,转瞬即到,一个淡绿身影从头而降,待得虹光散尽,只见来人一身淡绿宫装,头梳云鬓,眉间轻皱,似锁着淡淡忧愁,竟是沌天门凝思阁阁主柳辰雅。
“师姐,你怎的来了?”杨问天微微一惊,问道。柳辰雅多年不出世,莫说是离开沌天山,便是离沌天峰的后山,也是不曾远离,莫非门中有重大变故。
“沌天洞中有异像出现,我心中放心不下,便来了此地。你亲自前来,可是其中有变?”柳辰雅看了杨问天一眼,却转头看着屋内的那唯一如豆的光点,淡淡道。
杨问天脸色微变,问道:“我接到密讯,漠北之行却对我正道不利,这才与法悟大师、清静师太商议下赶到此处。不知师姐对沌天动异象可有头绪?”
柳辰雅继续看着屋内,脸色依旧平淡如水,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怕不多时便能知晓。”
杨问天闻言一静,仰首望月,不知道此时在想着什么。过得半晌,才转身对柳辰雅道:“如此便有劳师姐费心了。”说完施礼便往外走去。
“你……”忽的身后柳辰雅轻道:“不见他么?”
杨问天背对着柳辰雅,此时月落城楼,院中忽的一暗。良久,才听见杨问天越去越远的脚步声,凄凉的夜色下,传来淡淡的回答:“见,与不见,都是那般了。”
唉!
直到杨问天消失在夜色中,才听见柳辰雅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