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后悔了。
当何家、当自己没办法再给何成琥庇佑的时候,这么蠢的小儿子,到底该何去何从。
何清只得抱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的侥幸心理,细细给何成琥解释这件事的后果,以及自家的处境。
何清不求何成琥能奋发图强,做出什么改变,只求他看清自家现在处境,为人稍微低调老实一点。要是能和婉柔公主修复关系,就更好了。
哪知道何清所作所为起了反作用。何成琥倒是把何清的话听进去了,但他没有借此醒悟,反而大受打击,沉迷于声色之欢,用美色和美酒麻痹自己。
可这是京城,不是他原来所在的消息闭塞,借由他驸马和何次辅儿子的身份就能横着走的地方。
驸马狎妓,那可是重罪。
当何清病稍稍好转,就得知何成琥在青楼住了好几日,被人告发的时候还在□□床上烂醉如泥,气得再次晕倒了。
何清再次清醒的时候,不顾自己身体状况,艰难的进宫,对着皇帝陛下磕头请罪,直说自己没有管教好儿子。儿子这件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绝无怨言。并且这件事他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因此请求致仕。
封庭正准备寻好何成琥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豢养外室的证据,让何成琥与婉柔公主和离。谁知道这证据还没收集齐全(何成琥在外地花天酒地的证据被何清扫的干干净净,到京城之后,何成琥在何清的管教下,老实了一阵子,何清这次病倒,他才“乱来”。),何成琥直接凑上来,送上热乎乎的证据。
封庭并不为此感到高兴,而是很生气。
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何清的严加管教中,何成琥尚且这样,当年婉柔公主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何成琥是被金刀卫从青楼床上拎起来的,酒还没醒,就被皇帝陛下叫人打了板子,然后扔进牢房。
封庭本因为何清是来求情的,但何清明显能做到次辅这个位置,并不是仅仅靠着和文宗皇帝的姻亲关系。他此次一请罪,封庭心中迁怒少了大半。
看着病容满面的何清,封庭思及自己刚登基时那意气风发的何次辅,现在的何清比起几年前,如同年老了一二十岁似的。
原来斑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白了。
封庭突然有些同情他。
说句实话,当年欺辱他们一家的人是文宗皇帝。何家虽然势大,也得罪了许多人,但对于他们这一家被打落尘埃的小透明,是一点交际也没有。
谈不上什么欺负。
唯一让他们受尽侮辱的何家人,是何太后和何贵妃,但是这两人何清也拿她们没办法,封庭也就谈不上迁怒何清了。
当年封庭是十分憎恨何家的,特别是在知道何贵妃和何太后胆大妄为居然差点害了封蔚和小宝的性命。
但现在或许日子过得太好,帝后二人就宽容许多。他们的报复只针对罪魁祸首,至于何家,就没那么多怨恨了。
当然,如果何家过得不好,他们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不会主动出手去折腾他们而已。
何成琥是例外。他欺负了婉柔公主,自然要收拾他。
封庭本想,要不要借由此事把何家连根拔起。后来他又想到,何清致仕了,何家基本上也就散了。
他之前杀了太多人,朝堂刚刚稳定下来,行为也不该太过激了。
而之前查出的串联起来针对封蔚、甚至针对他的那批世家中,并无何家。让封庭对何家印象好了许多。
思来想去,封庭只推了三次,便准了何清的致仕。
回家之后就卧病不起的何清连续递折子给封庭,在终于得到封庭准许他致仕的圣旨之后,老泪纵横,跪地不起,嘴里直喊:“圣上圣明,圣上仁慈,臣愧对圣上。”
传旨的内侍看着何清朝着皇宫方向磕头,久久不起,心中不由叹息了一声。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不过,或许知道现在,当初也会那样做吧。人嘛,就那短短几十年,风光一把就够了。
“何大人请起吧。”内侍让人端来赏赐,“陛下还有话让奴婢带给何大人。何大人也不必难过。你好好约束家人,凭借何知县的能力,他重回京城也不难。”
谁不知道何家老大居然一个知县当了这么多年,都是何清想让他儿子服软,故意打压的?
谁知道何家老大硬是撑着跟家中决裂,当知县当到现在。
“老臣明白。”何清眼中一股狠意闪过。
他当年亲自出手打压自己大儿子,一是对大儿子居然忤逆自己而不满,二也是磨砺他。
他曾想着,但凡大儿子稍稍服软,他就会帮他回到京城。他要让儿子看着,没了何家,他什么都不是。
现在看来,当初自己的执拗,反而成了何家一根救命稻草。
或许是经历这么多事,何清也终于不为宗族着想,自私一回。
若何家有谁拦他儿子的路,他定要把所有威胁都清理掉。
这时候他才明白,小家都没了,大家有什么用?
二儿子已经废了,现在他就大儿子一根血脉。大儿子不好过,何家其他人再好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内侍见何清回答的听明白,满意的回去报告给皇帝陛下。
封庭点点头。何清虽然倒下了,但是何家摊子还有那么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