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鹿鸣宴诗内容限制太死,也或许是这一届举子并不是很擅长诗词,当解元以及几位经魁一一吟诵完自己所做诗词诗,余柏林和曾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之色。
几位经魁吟诗之后,便是举人们自荐吟诗。余柏林和曾毓听了一阵子,仍旧没有听到能入耳的诗词。
或许是他们两人层次过高,也可能是他们所处环境的层次过高,这些举人所做鹿鸣诗最多只是中规中矩,连半点出彩地方都没有。
虽然历代鹿鸣诗都很少有佳作传世,但好歹都知道会有鹿鸣宴,都会提前准备,若连半点闪光点都无,也实在是太令人失望。
不仅是余柏林和曾毓感到失望,同席考官也有些面上无光。
在余柏林和曾毓问起之时,他们信誓旦旦,道这一届有不少出色的考生应试。
当然他们并未说谎,只是这些在乡试时都表现不错的人,在鹿鸣宴上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光彩一样,变得黯淡无光。
或许是余柏林和曾毓失望的神色太明显,又或许是考官们失落的神色太刺眼,台下举子们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特别是最先点名的五经魁,更是红透了脸,既感到羞愧,又感到……受辱。
北疆向来被称为贫瘠之地,无论是经济,土壤,还是文化。
从北疆出来的读书人,多半会被人瞧不起。他们看着这里的读书人,都会鄙视道,蛮荒之地,能出什么读书人。
余柏林和曾毓乃是大魁天下之人,整个大晖朝最顶尖的读书人,在他们两面前,这群举子难免露怯。
何况他们还是本地一把手,封疆大吏,即使两人都表现得十分可亲,但在众人看来,那是不怒自威,旁的人扫一眼,就觉得腿软了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连出风头的心都没有。
一般而言,举子参加鹿鸣宴,都不会只准备一首诗。这些举子也是一样。他们也曾想过要大出风头,求得余柏林和曾毓的赏识,若是能被这两人看中才华,收做弟子,甚至只是指点两句,对他们今后科举之路甚至仕途,都受益匪浅。
但他们在见到余柏林和曾毓后,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最中规中矩的诗词,完全抛弃了出风头的想法。
他们因为露怯,放弃了出风头,只求不出错便好。
但看着上首诸位大人的神情,他们心中十分不好过。
这年头的读书人,都是有一股傲气在心中。即使已经露怯,但见着人明显失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要争一口气。
特别是作为桂榜五经魁之人。
他们是这一届榜单的翘楚,理应作为表率。
北疆因少有书院,读书人多集中在县学府学,因此这些考生基本都认识。五经魁也不但是同榜,还是府学同窗,这次鹿鸣宴也坐在一起。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下定决心,即使会有些失礼,会有可能得罪上官,他们也要重新要求再做一次鹿鸣诗,不能让上官小瞧了他们北疆的人。
余柏林坐在上首,这些人的神色自然被他落在眼里。他微笑着对着曾毓点点头,曾毓也露出欣慰之色。
还好这群学子还是有几分书生意气的,倒没有让人完全失望。
余柏林在那几人站起请求重做鹿鸣诗之前,微笑道:“鹿鸣诗也就这些内容,翻不出花样,不听也罢,不听也罢。”
曾毓笑道:“虽这么说,好歹是个仪式,作为一省长官,长青也得做首诗鼓励一下诸位学子。”
余柏林端起酒杯,斜眼道:“钟灵兄不也是一省长官,就我做事,你躲懒?要作诗一起作。”
“又比一比?”曾毓也端起酒杯笑道。
余柏林点头:“比一比。”
“成,”曾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那让诸位大人评一评,谁输了,就自罚三杯。”
余柏林也饮下酒后,道:“那钟灵兄,你的罚酒就先预定了。”
诸位举子和考官统统傻眼,不是考校诸位学子的诗才吗?怎么两位上官自己斗起来了?听闻这两位上官经常斗诗斗画各种文斗,今日看来,的确如传言所说一般。
不过从这也能看出,两位从京中所来上官,关系非常亲密,传言中两人惺惺相惜,也是属实的。
主考官刘仪最先反应过来,拈须笑道:“既然两位大人都要为诸位举子作诗践行,那下官就斗胆为大人评比一次了。”
其余官员也反应过来,纷纷称是。
鹿鸣宴所谓践行,并不是说这些举子马上要出发,而是为他们即将踏上会试的征程而祝福鼓励,即为他们踏上更高层次的科举之路践行。
举子们也正襟危坐,十分期待的看着余柏林和曾毓,想像两位状元到底会做出何等诗作,又到底谁更胜一筹。
虽然他们都拜读过上首两位诗集,但见他们当场作诗,亲口吟诵,还是第一次。
“既然愚兄年长,那就愚兄先来吧。”曾毓道。
余柏林伸手道:“钟灵兄请。”
曾毓闭眼沉思半刻,道:“诸位已得桂榜提名,不过在科举之路上尚且只是一小步。接下来科举会试殿试,才是科举最重要的一环。本官送诸位举人《劝学诗》一首,希望诸位不要因为得中桂榜,就懈怠读书。”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