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喜和梳财两个原就紧张,又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住,眼瞧着沐兰栽向水中,却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沐兰亦是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做好了变成落汤鸡的准备。半个身子都入了水,那股力量突然由牵扯变为托举,将她猛地推向岸边。
也不知是碰巧了还是有意的,她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瑞喜和梳财是身上,伴随着惊呼声,主仆三个滚作一团。
几乎同一时间,那落水之人自水面上直挺挺地立了起来,不,准确地说是飞了起来。衣袍带起无数的水珠,从三人身边一掠而过。
沐兰仰面跌倒,只瞧见一个苍白的侧脸。等她摆脱瑞喜和梳财站起来,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留下一条细长的水痕,淋淋漓漓地延续到草丛边际。
收回思绪,这才发觉自个儿右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物件。具体的情形她记不得了,想必是即将落水的瞬间,双手出于本能胡乱抓取,从那人身上扯下来的。张开手低头细看时,不由得一怔。
那是一枚大鱼吞小鱼的胸针,材质十分特别,非金非玉,像是某种罕见的石头,触手冰凉,很有质感。表面略显粗糙,对着光亮细看,便能发现内里蕴含着一些暗青色的纹路。
她尝试着在鱼眼的位置按了一下,随着一声细微的响动,胸针果然一分为二,一大一小两条鱼以链相连,成为领扣。
来到京城之后,她曾留心寻找,也逛过几家珠宝首饰铺子,并未发现与她设计相同或者类似的首饰。她知道韩掌柜生意遍布四海,在各大州府都有分号,得了奇趣的点子,做成成品不一定非要拿到京城来卖,是以并未多想。
而这枚双鱼领扣,不但形状与她交给韩掌柜的相差无几,连机关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想必不是雷同,应该就是源自她的设计。
她去救人,竟从那人身上发现了自个儿设计的领扣,这还真是巧了!
“姑娘,您没事儿吧?”瑞喜和梳财这会儿才挣扎着起了身,双双白着脸。
“没事儿。”沐兰将领扣塞进袖袋里,转身问道,“你们呢,可伤到哪里没有?”
瑞喜和梳财双双摇头,表示不曾伤到。
沐兰虽未完全落入水中,可身上的衣裳也湿去了大半。瑞喜和梳财先叫水花溅到,又叫沐兰撞倒,在地上滚了半晌,形容也好不到哪儿去。主仆三人这副模样儿,自然瞒不过人。
常夫人遣了丫头来问,沐兰只说不小心踩到水里,将救人那一段隐下了。
大清早的,园子里怎会出现一个男人?看他事后逃得飞快的样子,分明不是溺水,为什么会漂在水面上?叫她惊动了,又为什么要逃走?
这些事情没一件能讲通的,连她这亲身经历的人回头想想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旁人又岂会相信?她何必说出去,给自个儿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因来的时候没有在庄上留宿的打算,只带了一身替换的衣裙,里衣却不曾备着。昨天夜里拿来替换的,还是常大少夫人给准备的,如此一来,只能跟常大少夫人又讨了一身。所幸昨日赴宴穿的衣裙不曾弄脏,烫平了还能再穿。
出了这样的事情,安老太君也无意在庄上久留,用过早饭便同常夫人告辞。
常夫人同祖孙两个说好,过两日在府里摆个家宴,正式认了沐兰做干孙女儿,而后亲自送了她们出门。适逢李夫人领着李溪前来辞行,便一道离开。
到得门外,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候在那里。李夫人喊他过来见礼,大家才知道他是李大人的次子李沧。
李沧的眉眼跟李溪有几分相似,人生得白净文弱,身上透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儒雅。规规矩矩地见了礼,便垂目立在一旁,家教极好的样子。
两家的车马一路回了城,在路口分别时,沐兰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恰好瞧见李沧从街边买,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从,车窗递给李溪。
她放下车帘不觉莞尔,心说李溪倒有个好哥哥。
回到国公府,安老太君便将沐兰打发回了郁汀阁。红玉安伺候安老太君梳洗一番,换上家常的衣裳,便遣了小丫头将瑞喜喊了来,追问起早上的事情。
瑞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红玉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回头报给安老太君知道,“姑娘自小在岛上长大,怕是没有人好生教过她男女大防的事儿。夫人找个机会劝劝姑娘吧,往后再碰见这样的事儿,莫往前凑。
咱们这儿才放出招赘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心术不正的人打着姑娘的主意呢。这要是叫赖上了,该如何是好?”
安老太君听了不置一词,等到晚上沐兰过来问安,便将下人悉数打发出去,叫她脱去衣裳,细细摸过她的骨骼,满意地点了点头,“泡了这些日子的药浴,骨头软了,筋络也松了,是时候开始习武了。明日一早,到校场等我。”
沐兰喜出望外,忙应了声“是”。回到郁汀阁,便吩咐丹禄将先前做的骑装翻出来,试了一试,发现裤腿和袖子都有些短了。好在做的时候便考虑到她在长身体,留了余头出来,拆开放宽一寸,刚好合身。
次日早早起来,将头发干净利落地绾在头顶,换上骑装,赶在卯时之前到了校场。安老太君还没有到,她便在校场上绕圈跑步,自个儿做起热身运动。惯常同她一道晨练的几个丫头,也跟在后头跑得起劲。
安老太君远远地瞧见这场景,不由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