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沐兰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不时探试她的额头,抚摸她的脸颊,给她喂水喂药。她分不清那是辣椒婆的手,郝姑姑的手,还是张氏的手,只觉漂泊了许久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那久违的亲切和踏实起了作用,头不痛了,身体慢慢地找回了重量,那种轻飘飘的虚无感也随之消散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守在床边宝福瞧见她睁开眼睛,不由面露欣喜,“姑娘醒了!”
瑞喜正端了水盆进门,闻言将盆子一放,几步奔到床边,“姑娘,您可算醒了……”
说着便红了眼圈儿。
她是红玉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大丫头,跟红玉有着师徒一般的感情。先前红玉跟她打听沐兰的情况,她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自打沐兰将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集合起来敲打了那一回,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唯恐惹了沐兰不快,叫赶出郁汀阁。
昨日沐兰点了她贴身伺候,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她感激沐兰不计前嫌,做起事来格外尽心尽力。再没想到,竟会出了那样大的一个纰漏。
虽然直到现在也不清楚亭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总觉得如果当时她没有离开沐兰身边,后头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她满腔愧疚,见到沐兰醒来比谁都要高兴。
“瑞喜姐姐担心姑娘,跟这儿守了一整晚,丹禄和鹤寿来替她,她都不肯呢。”宝福嘴快地道。
沐兰冲瑞喜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瑞喜急忙摆手,“活儿都老太君做的,奴婢不过在旁边打打下手,哪儿当得起姑娘这一声辛苦?”
“祖母吗?”沐兰有些惊讶。
“是啊。”瑞喜点头,“老太君亲自给您喂水喂药,擦身敷巾,直到您的烧退了,才叫红姑姑劝着回去歇下了。”
宝福抿了嘴直笑,“平日里瞧着老太君对姑娘冷淡得很,姑娘这一病,老太君可不比谁都上心?要不怎说患难见真情呢,这话儿半分不假。”
沐兰恍然地摸了摸额头,原来那只给了她温暖和安慰的,竟是安老太君的手吗?
想到一年纪的人守在床前悉心照料了她大半个晚上,心下不免有些后悔。又不是叛逆期的孩子,何必跟老人家争那口气呢?
正想着,檀云便进来了,“姑娘醒了?姑娘可觉着身上轻快些了?”
“好多了。”沐兰微笑道。
“那就好。”檀云老成地道,“老太君吩咐奴婢过来瞧瞧,叫奴婢转告您,若您能下床了,便回郁汀阁歇着,佛堂毕竟不是养病的地方,您跟这儿住着也不方便不是?”
沐兰点一点头,“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祖母,我收拾收拾便回去。祖母这会儿可得空,我想过去问个安……”
“老太君说了,这几日免了您的晨昏定省,您也不用去上课了,借这机会好生调养调养。跪一会子便晕倒,身子骨也太弱了些。”檀云说完这话,赶忙又加了一句,“这都是老太君的原话。”
沐兰不由莞尔,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安老太君的同辣椒婆还真像,都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檀云瞧着沐兰并没有不悦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老太君可真是的,明明很紧张姑娘,偏要说些不中听的话,也不怕姑娘跟她离了心。
见沐兰要起身,便上前帮手。瞟见褥子上有一块铜钱般大小的铁锈色污痕,再看沐兰的裤子,上头果然也有那样一块,赶忙问道:“姑娘可是来了月事?”
沐兰一愣,扯着裤子看了一眼,时隔多年又见大姨妈,心情还真有些微妙。
也不知是体质的问题,还是在守贞岛上亏了身子,她的葵水迟迟未至。她这个年龄还没有月事已算是晚的了,红玉跟安老太君提过一嘴,说要寻个妇科圣手开个方子给她催一催,安老太君没有同意。
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直在泡药浴,唯恐药性相冲,另一方面,有人天生来得晚,顺其自然最好。左右她又不急着嫁人,何必催呢?是药三分毒,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红玉到底是担心,时常吩咐灶上炖些调养宫房的补品送过来。补了大半年都没动静,没想到病得一场它倒来了,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
“哎呀,这可是喜事。”宝福拍了一下巴掌,又笑嘻嘻地朝沐兰福一福身,“恭喜姑娘,从今往后,您可就是大姑娘了!”
檀云跟着道了一回喜,便急着回去禀给安老太君知道。
安老太君听了不过点一点头表示知道了,红玉却高兴得不得了,去库房寻了一些上好的阿胶膏、桃胶、茯苓粉什么的亲自送到郁汀阁去,细细嘱咐过沐兰,又对满屋子的丫头耳提面命一番。
说是女儿家的初潮最最要紧,若是调理不好,容易落下病根,往后小日子和生孩子都要受罪的,凡是寒凉刺激的东西一概不能吃不能碰。
回头便叫灶上炖了红枣乌鸡汤送过来,叫沐兰好生补一补。
她这头忙着,安老太君便瞅空唤了陆辛来问话,“可查到了?”
“属下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将整个国公府悄悄探查了一遍,连影子都没见着。”陆辛面带惭愧地道,“属下无能,有负太君所望。”
安老太君倒没有觉得多么失望,那人既能避开众多护卫的耳目潜入国公府,定然十分擅长掩盖行踪。他昨日出了一回手,陆辛已有所察觉,他又会不提高戒备,乖乖待在那里等着陆辛去找呢?
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