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二月,天气还是很冷的。沐兰一出房门,就叫刺骨的寒风激得打了一个冷颤。
宝福眼尖,瞧见她肩头一缩,立时开口问道:“姑娘,要不要回去添件衣裳?”
“是啊,姑娘,还是多添些衣裳吧,别再着凉了。”瑞喜也跟着劝道。
沐兰摆一摆手,“不用,等到校场活动开就暖和了。”
瑞喜想着封赏的圣旨这一两日便要下了,到时沐兰少不得要入宫谢恩,若在这个节骨眼病倒了,又要惹裴皇后猜疑不快。于是对丹禄使个眼色,示意她回去取衣裳。
丹禄在衣箱里翻了翻,拣出一件安老天君着人送来的大毛披氅,追出来给沐兰披在外头。沐兰嫌这衣裳宽大碍事,可她若说不穿,这几个不定又要折腾什么呢,便没有言语。
原当她起得够早,到校场一看,安老太君已经在了,而且看那样子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手中一把大刀舞得上下翻飞,森森的刀影、摇曳的灯影与矫若游龙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
沐兰看得出神,等她一套刀法舞毕,忍不住拍手叫了一声“好”。
安老太君往台下扫来,瞧见裹得严严实实的沐兰,眉尖蹙了一蹙,淡淡地吩咐一句,“上来。”
许是天气的关系,声音听起来染带着几许冷厉。
沐兰答应一声,将身上的披氅除去交给瑞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演武台来,在安老太君对面站好,“祖母。”
安老太君见她穿了一身宽松的衣裤,袖口和裤腿都用绳子细细地绑好了,颇有些意外。原本没打算立时就教她习武的,瞧着她这身装扮倒有几分内行的意思,一时起了考校之心,便不说那些废话,直切主题,“解家祖上一共传下来四套功法,分别是刀法、枪法、棍法和拳法。
拳法是用来打底子、筑根基的,刀法、枪法和棍法都是从拳法演变而来的,用以杀敌致胜,讲的是快准狠,一招毙命。
你是女儿家,这辈子恐怕没有上战场杀敌的机会,平常日里打打杀杀的也惹人诟病。刀枪棍你可以不学,但是解家拳法我希望你能够学起来。
不仅要学,还要领略它的要义,将它传下去。”
说罢将手中大刀交给侍立在旁陆辛,道一句“看好了”,便摆开架势操练起来。只见她忽拳忽掌,忽而拳掌齐发,时快时慢,收放自如,辗转腾挪,张弛有度,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沐兰尚未瞧出个中门道,她已收起架势,站直了身子,“你来演练一遍。”
“啊?”沐兰一愣,想说能不能再来一遍,见她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边努力回想着她方才的动作要领,一边尝试着出拳挪腿。
安老太君在一旁留神观察,见她动作虽慢,也没什么力度,却能将自个儿方才演练的那一节操练个八~九不离十。而且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单纯地在模仿,而是通过领悟复演出来的。
等她收了架势,便开口问道:“你之前可曾习过武?”
“不曾。”沐兰觉得自个儿演练得很失水准,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便有些惭愧。
一个没有习过武的孩子,看一遍就能演练成这样,实属难得。安老太君惊异之余,愈发觉得沐兰是个可塑之材。
既是可塑之材,便不能像先前打算的那样,差不多教她一套拳法算了,那样实在是暴殄天物。
心中另有计较,就更不愿随随便便地教授她些什么,白白浪费了她的精力。领着她将兵器架上的兵器挨个认上一回,便带她回了自家住的院子。
吩咐红玉加两个火盆,将下人悉数遣出去,才将沐兰叫到跟前,命她脱去外衣,“我要摸一摸你的骨骼,也许会疼,你忍着些。”
沐兰心知安老太君是要试一试她的筋骨,看她是否适合习武,便点头应了声“是”。
安老太君也不多言,先握住她手捏了一捏。待摸到她手上的茧子,便知她这些年没少做那粗活糙活。做惯了活计的人筋骨要比不常做活的人结实一些,这对她来说反而不利,因为做活同习武毕竟不是一码子事。
顺着手腕往上摸,摸到肩胛处,手上突然加了几分力道。
沐兰吃痛,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安老太君皱眉,“你这里可是受过伤?”
沐兰肩头上的伤已经有些年头了,那是她头一回往深海里去,对周围的海域尚不熟悉,躲避一条大鱼的时候,叫海里的暗礁撞了一下。当时只是擦破了一点皮儿,怕辣椒婆她们担心,便瞒下没说。
之后起了淤青,疼了些日子,就慢慢地好了。她自个儿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安老太君只那么一捏,就觉出她受过伤,真乃神人也。
之前她只把安老太君当成一个孤独可怜的老太太,可在今早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里,她已经对安老太君刮目相看,心生敬佩之意了。
同安老太君说了这伤的来历,又急着问道:“祖母,我这伤可妨碍习武?”
“倒是不妨碍,只是有些淤塞,打通就没事了。”安老太君轻描淡写地说着,仔细地摸过她另一侧肩膀,又顺着脖颈往下,从后背、腰腹一直摸到脚踝。
摸完说句“还好”,便打发了沐兰回郁汀阁。然后提笔写下一个方子,将红玉唤进来,“你照着这方子抓了药来,用去年冬天的雪水熬了,给沐兰药浴,每日一次。
记住,先用三成的剂量,隔得七日加一成,再隔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