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公心里当然知道,堂堂皇子哪怕再是堕落,也不能恋上卑微宫女。
皇子与宫女,在这皇权时代几乎可以被设定为两个物种,吕公公说这话的目的,纯粹只是想寒碜秦柳,看他笑话。
用现代话说,就是“你该不会看上一头猪了吧”!
可吕公公没有想到,秦柳竟是当着小太监小宫女的面,向着吕公公微微点了点头。
顿时就让吕公公傻了眼,老皱的脸皮绷紧,犹如见得不可思议之事。
但秦柳此刻的目光才懒得去关注吕公公那张老脸的表情。
秦柳在意的,是吕公公身后,那些与春楠一样卑微的小太监小宫女们的反应。
正如秦柳所期待,这些太监宫女的表情很是复杂,但他们的嘴角在微微上扬,这说明他们喜欢秦柳的回答。
毕竟在他们心里,皇子再失势,总归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岂会和他们这等奴才有所相交。
然,事实摆在眼前,秦柳这位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皇子,就是要在这皇权时代下的襄王府主张起“人,生来平等”的理念。
只可惜此时的太监宫女们还无法理解“平等”的含义。
不要紧,秦柳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来洗礼他们。
吕公公的吃惊正正持续了数秒之久,即便今日他已算得上握有权势的大太监,也逃不开为奴的命运,他的内心五味杂陈,真不知刚才那句寒碜秦柳的话,到底寒碜了谁。
“你看上了一头猪吗?”
这“猪”既是指春楠,又何尝不是指吕公公呢,反正都是奴才!
可秦柳偏偏就是承认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本该让吕公公大放嘲讽技能,却又恰好戳在了吕公公身为奴才的死穴上。
秦柳倒是要看看,吕公公这厚比城墙的脸皮,敢不敢笑,敢不敢讽。
秦柳调动起全身的艺术细胞,在对视吕公公之时,让瞳孔微微颤抖,体现着内心的惊恐和无助。
吕公公见了,眉头顿然皱了起来。
秦柳趁这机会,青涩的嗓音夹带出几分哀求,言道:“吕公公,春楠她......春楠她快不行了,您能不能去请个大夫,好给春楠看看。”
只差没有哭出声来,秦柳完美贯彻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表演直叫太监宫女们碎了心,就算是吕公公年岁长些,见多识广,也绝不曾想过堂堂大越国王爷,竟要为小宫女哭求性命。
“殿下何出此言啊。”吕公公终于还是招架不住,言道:“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了,何须哀求老奴呢......”
秦柳不等吕公公说完,已经是拼命摇头,他才不稀罕吕公公此刻的抬举,相反的,秦柳是要抬举吕公公。
秦柳哽咽言道:“可是......在我们府上,吕公公是大人,我是吕公公带大的......所以,您就是我的长辈。”
这话出口,吕公公的表情算是彻底僵了,如果非要说秦柳不懂的区分主子和奴才是愚蠢,那此刻将吕公公视为长辈,简直就是......就是吕公公内心深处所期盼的!
吕公公已经知道自己回不了皇宫,这股怨气唯一的抒发窗口,就是襄王府内的小小天地。
现在得到襄王亲口说他是长辈,无疑就是在肯定他是襄王府主人的身份。
一个太监做到这般地步,想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吕公公的眼睛微微半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秦柳一番,心中暗暗念叨着:“毕竟是长于妇人之手,现在无依无靠,也难怪会有这愚蠢的想法,不过,老奴倒是喜欢你这愚蠢的样。”
想到这里,吕公公倒也有些明白过来了,襄王不过是十四岁的小孩,能懂得什么喜欢与不喜欢,只不过是春楠日夜照顾,才叫懦弱的小襄王把春楠当做小母而已。
“可真是个不成气候的皇子。”
吕公公心中越加肯定了秦柳的无能,从而也越加有恃无恐,顺着秦柳的“长辈”之言,吕公公真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态度,心想道:“也罢也罢,您既然怕失了这“小母”,也不妨就给你请个大夫。”
吕公公仰头,几乎是以鼻孔对着秦柳,言语冷淡地允许了秦柳的要求。
秦柳忙是点头,连声说着“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戏码演到这里,秦柳算是松了一口气。
吕公公心胸窄小而毒狠,若是自己以王爷的身份硬要求他请大夫,想必春楠逃得过风寒病症,也逃不过吕公公日后的折磨。
而现在这般苦情的演绎,既能圆了吕公公虚荣,让他轻视自己,又能使其自恃长辈之态,更加疯狂。
最重要的是,这一出戏码之后,那些围观的太监宫女们,该是有了人生新的盼头......
秦柳解下身上的黑金斗篷包裹在春楠身上,将她一路从厨房院抱回到房间之中。
之前行走在襄王府,秦柳总是感觉冷冷清清,因为所有太监宫女远远看见秦柳,便是避之不及。
而今天,这一路无疑是秦柳来到襄王府之后,最为热闹的一路。
几乎全襄王府的太监宫女,还有守卫都在有意无意间,要与秦柳擦肩而过。
秦柳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传播能力,在这个没有企鹅和微信的年代,自己才在柴房中默认“看上小宫女”一事,此刻竟已满府皆知。
他们现在正是来“凑热闹”,来验证这一事实。
秦柳自然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在这一路上,每当有太监或宫女与秦柳遇见,向他行礼时,秦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