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甜笑道,“好,怎能不好?”
“卫大人临走时安排好一切,沈姑娘怎能不好。不过,前阵子周岸则提前回来,倒是把人吓得不轻……”
“周岸则提前回来?”
卫奕面色一凛。
正如沈月然猜测的一般,他的确做了很多事,包括周岸则成亲后第一天就被派往应天府。
他以应天府兆王爷之名,向金满堂订下一批金饰,并指名要求周岸则现场督工。
去年年底,兆王爷因为金箔碗成色不足一事,曾经对金满堂很是不满,虽然最后水落石出,是由于白世纲的监守自盗,可是兆王爷还是抛下一句狠话。
凡事治本,必先治身。金满堂的衰败,必先从人开始。
这一次,金满堂再次收到来自兆王爷的订单,自然不敢怠慢半分。兆王爷道现场铸造,便由着他的性子,现场铸造。兆王爷指名周岸则督工,便不顾周岸则刚刚成亲,应允他去。
卫奕当时的小算盘打得很溜。
周岸则长期在柜面,对工艺方面是不熟悉的,派一个不熟悉工艺的人独自负责一件必须做好的事,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工时一延再延。
他曾与兆王爷商量,能拖则拖,至少一个月。不料,不待他从天水回来,周岸则已提前回到周家。
是兆王爷忘了和他的约定吗?
不会。
兆王爷虽然性子疯颠,喜好不同于常人,却是个极重信义之人。由于金箔碗一案,二人结成忘年交。这是他第一次向兆王爷开口,兆王爷不会失信于他。
若不是兆王爷失信,便是周岸则做了什么令兆王爷提前放人。
做了什么呢?
这个周岸则,似乎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田恬甜见他面色阴沉,接着道,“不过只是虚惊一场。”
她把之后的事情详细道来。
卫奕闻之,眉头更紧。
躲得了第一次,躲得了第二次,往后怎么办?
要知道,人家俩才是正儿八百的夫妇,睡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他就算再思虑周全、神通广大,也不能整日里待在周家盯着人家夫妇俩日常起居啊!
这始终是个大问题!
沈月然啊沈月然,你不仅为难自己,也在为难本官啊!
卫奕暗自叹气。
田恬甜瞧着卫奕愁容满面的模样扁了扁嘴。
难怪卫大人不开心,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姑娘躺在别人家的床榻上?
真不知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明明互相关心,明明知道彼此的心意,却就是宁愿两地相思。
她若往后寻着了她的心上人,才不会让那个他如此难过。
“卫大人,周岸则这阵子不是有病就是有事,整日里早出晚归,忙碌得很。”
“而且,他与那梅采玉似乎有了嫌隙。之前瞧着梅采玉对他可上心呢,巴不得时刻占着他,讨好他,可这阵子梅采玉总是躲在房里,也不主动去找那周岸则了。”
“有一次,周岸则拿着一份手信去探梅采玉,还特意命小厨房烧了两道菜送去。我与荷香都以为二人和好了,谁知,二人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茶杯摔地的声音。然后,周岸则甩门而去。”
“反正,周岸则一时怕是顾不上沈姑娘那边,卫大人不用太担心。”
田恬甜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哦。”
卫奕轻哼一声,算是应答。
说来说去,所有的一切全是权宜之计啊……
他略感沮丧,目光再次飘向窗外。
不过一刻钟,庭院里的积雪居然又厚了一指,来的时候只到小腿,这会儿怕是要到膝盖了。
这场雪,真是不小。
“有何困难定要告诉我,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我也会时常来探你。”
趁着道路未阻,天未大亮,他起身告辞。
田恬甜想了想,道,“困难倒没什么,就是这场雪下得大了些,金絮居的炭火本就有限,还要两房平分。沈姑娘前几日又把房中的炭火分给我这边的耳房一些。她虽没说,不过我估计她那边的炭火怕是撑不过雪融。卫大人,您看能不能弄些炭火来?周家虽非王候,门禁却是极严,吃穿用度全是从金冠居那边分拨,所以,就是有银子也买不了东西。”
卫奕点头,“好,待会儿送来。”
田恬甜一怔。
“待会儿?”
她探头看了看窗外白化化的积雪,行路已是困难,又怎么做到待会儿送来一包炭?
“是,待会儿,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卫奕肯定地道,再次抬脚。
“还有——”
田恬甜又想起一事,“近来沈姑娘似乎因为周家小少爷……”
“我知道了。”
卫奕回道。
这件事好办,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沈重的忿意因他而起,只有他能化解。
“知道?”
田恬甜不解。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辗转从金鼎阁那边打听到周承乾因何事冲沈月然发脾气,卫大人今个儿才抵京就知道了。
莫非——
她旋即恍然。
“你在周家安插的眼线不止我田恬甜一个,对不对?!”
田恬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气的是这卫大人居然留有一手,好笑的则是这卫大人对那沈姑娘的态度。
明明心中是势在必得的踌躇满志和不容有失的紧张在意,表现出来的却是听之任之的淡然和若即若离的情意。
“卫大人,你可真奸诈!”
她跺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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