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
重翼猛地用力抱紧容澜,他怀中,容澜软绵的身体随之微微一震,然后脖颈后仰,头无力垂下。
重翼心中大骇!一把托起容澜后颈,冲他大喊:“我来看你了!澜儿!你睁眼啊,我来看你了!”
重翼喊了许久,可他来了,那个等他来的人再没反应,连话也不说了,更加没有睁眼。
重翼不再喊,只抱着容澜发呆,双臂死死搂着怀中的人,仿佛要将那人揉进自己的身体。
重翼上一次如此抱着容澜,是容澜为他挡了一刀,险些性命不保。那时重翼发誓,此生这种悔恨他再也不要受第二次!
可结果,不仅受了,这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加令他绝望,令他痛彻心扉!
容澜没有了任何活着的征兆,体温、呼吸、脉搏、心跳,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澜儿,死了。
这一次,真的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重翼轻轻松开容澜的身体,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为何容澜一直执着焦急得让他废后。
“澜儿,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重翼问容澜,却又摇头,自问自答:“不,你早就说了。你说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说你就是急在一时,是我太粗心,听不懂你的暗示。我不肯废后,你躲去苗南再不见我,我却千里迢迢强迫你回来,明知你身体不好,还拿捏着你想我废后的条件,要你为了我辛苦。”
重翼将容澜放平,仰躺在床上,伸手抚过他安睡的眉眼,然后低头吻去他唇上的血,声音呜咽,带着深深懊悔和祈求。
“澜儿,我为你废后!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容澜只安静睡着,神色安详,好似世间的一切纷杂再也不会影响到他。
容烜送走丞相又支走弥儿,只站在屋外,听见容澜出事也不进去。
那日深夜,他真的等到小澜睡够了自己醒来。而这十日,小澜更是越来越频繁地吐血后“死去”,不经救治又奇迹复活。
可他还是害怕,他不知道哪一次小澜就会再也“睡”不醒。
他不信那个江湖郎中的话。
什么不死之身?
小澜的眼神每一次醒来都变得更加绝望!
小澜说,重翼再不废后,自己就要真的死了,小澜不会骗他。
小澜不忍重翼知道真相,只在昨夜睡去之前,拿不动笔,神情戚哀得要他代笔写了今晨那告假的折子。
可小澜不忍,他却觉着重翼早该知道这一切!
小澜是他一手带大,从来最怕疼、最怕苦,他舍不得小澜受一点疼、吃一点苦,小澜却为重翼受尽了疼!吃尽了苦!
重翼凭什么置身事外,一无所知?
那腕上的伤每落一笔就让小澜疼得身体发颤,重翼看着小澜书写的本本奏折簿册,凭什么怡然皇位?
小澜为求重翼废后,缠绵病榻也忙碌无休,重翼连日美人在怀独宠皇后,凭什么**好眠?
他要重翼看看,看看小澜日日夜夜是如何倾负性命为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执笔江山的。
重翼看过之后,会对小澜好的。
他的弟弟,他放在心里的人,重翼会和他一样对小澜好的。
如果到了这一步,日后重翼还敢欺负一次小澜,他就再也不会让步了!
容烜侧耳听着屋里响动,似是听见什么,望眼日落彩霞,转身进屋。
他希望永远也不会有那一日,希望小澜自此永远幸福。
屋内,重翼再次抱起容澜,“澜儿,我这就带你入宫,为你废后。”
他的脚刚迈出一步,怀里的人竟是眼睫轻颤,缓缓睁眼。
“澜儿?!”
重翼的动作僵住,随即狠狠搂紧容澜,“澜儿,你没死?你醒来看我了是吗?”他问得小心翼翼,不敢高兴,生怕眼前只是幻觉,泪无声落在容澜面颊上,分不清哭的人究竟是谁。
容澜微微偏头蹭掉眼泪,声音幽微:“喂,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但是如果你再不抱松点,我恐怕就要被你勒死了……”
重翼慌忙松力,就听容澜扯住他的衣襟道:“我刚才听见你说废后了,你是皇上,金口玉言,不会因为我醒了这话就不算数了吧?”
重翼不答,只深情拥着容澜渐渐回暖的身体,还是那样单薄得令他感受不到怀中之人的存在,可他的澜儿睁眼看他了,还在和他说话,他的澜儿真的回来了,这不是幻觉!
“重……唔——!”
容澜再问,急切想得到答复,刚一张口就被一双炙热的唇封住了嘴。他无力反抗挣扎,只得忍住心悸,怔眼瞧着屋顶房梁悲催地想,他好不容易又一次死里逃生,不会就这么被人给亲死了吧。
忽然耳边一热,容澜的心跳得更快!
“算!当然算数!澜儿,那日我承诺你,你助我成就千秋,我便为你废后,再不复立,我承诺了,就一定会遵守诺言。”重翼凑在容澜耳边低语,将容澜抗拒的身体往怀中拦拦,“澜儿,你跟我进宫吧,我再也受不了你离开我。”
容澜偏头躲着:“进宫就不用了,我在家等就好。那个,你别让我等太久,你也瞧见了,我等不了太久……”
“不许胡说!”重翼声音骤沉,丝毫没有让容澜留在容府的意思,抱着他抬脚就往屋外走:“原先是我不知道你身体的真实状况,如今我知道了,就断不会让你再有事!你休想再离开我!”
容澜垂眼,他其实特别想告诉重翼,他的病这里真的治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