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毫不怀疑莫兰的忠诚,因为仅仅是在现实当中,他每年付给莫兰的薪金都要超过六十万英镑,远远超出了英国首相的薪资。哪怕仅仅是为钱财考虑,他都会和一切敢于摧毁他幸福的敌人作对的。而现在,莫兰对夏洛克的恨意,就是莫里亚蒂信任莫兰的基础。

但是对于莫里亚蒂的决定,莫兰却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激烈态度。他反对莫里亚蒂回到迈林根去找华生,因为在他看来,这等于是莫里亚蒂主动把自己暴露在了敌人的目光之下。福尔摩斯追踪他们的犯罪网络已久,早已将摧毁他们的致命证据搜罗完毕,假如不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教授也不至于去冒险和福尔摩斯在悬崖上进行搏斗……这时候回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他的言辞很有感染力,堪称是情真意切,莫里亚蒂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力吗,上校?”

“假如您拿不出足以说服我的理由,我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您奔赴危险之地的。”莫兰半跪下来,几乎是恳求地看着他,“教授,请您听从我的安排,离开这里吧!”

莫里亚蒂神色莫测地看着他,忽然间一声冷笑:“给我一个理由?”

莫兰深深地埋下了头:“我没办法再一次承受离开您的恐惧了,教授!”

瀑布轰隆隆地响着,水花四处飞溅,雨丝般地投落在衣料上,很快让斗篷也变得潮-湿起来。莫里亚蒂皱着眉头打了个喷嚏,摆了摆手:“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夏洛克会逃走?”

“显而易见的,教授,在您跌落悬崖以后,他就爬上了峭壁上的一个岩架。那医生带着别人很快就到了,他却丝毫没有下去相认的意图。医生走后,我推下了几块岩石,却没能给他什么教训。我断定他是逃跑正因为这个,因为假如他想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归社会,早就去和医生相认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无非是担心您的忠实手下得知他还活着以后要置他于死地……”

“是啊,夏洛克·福尔摩斯死了,我的党羽拍手相庆,自以为已经消失了一个大敌,然后夏洛克就可以隐藏在暗中,一点点去击溃他们了。”莫里亚蒂微笑道,“敬业态度令人欣赏,对不对?而你是绝不会把他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其他人的……没了我,你就是一只离巢的孤鹰,你只会用自己的方法对他进行追踪和报复。但这是建立在莫里亚蒂已死的前提下的,既然我没死,事情就不一样了。福尔摩斯的确难以对付,但华生不是。带我出去,莫兰。”

尽管莫兰是赶着马车来的,莫里亚蒂还是成功地在路上感冒了。好在那根恢复原状的魔杖发挥了一点作用,让他身上保持了干爽,否则莫里亚蒂在“大英旅馆”前面下车的时候,就不止是头脑昏沉而已了。

不过,借着生病的由头,没等莫兰费心思想要怎么和那位医生接触,店长就主动把华生医生推荐了过来。在温暖的炉火前坐了一会儿后,昏昏欲睡的莫里亚蒂就等来了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神态的约翰·华生。

和第一个梦境时一样,华生留着八字胡,而且看起来差不多老了十岁。他敲了敲门,在门口问道:“听说有人需要帮助?”

“请进,医生,请恕我现在没办法站起来迎接你了。”

华生提着箱子走了进来,开始给莫里亚蒂做简单的检查。莫里亚蒂声音沙哑,轻柔地道:“感谢上帝,在这荒野之中让我遇到了一位医生。从法国出发的时候,我还以为已经考虑到了所有困境呢,却没想到会被病魔打倒……我会痊愈吗,医生?”

“假如你没撒谎的话。”华生冷冷地道,眼里满是怒火,“我该怎么称呼你?莫里亚蒂教授?”

莫里亚蒂做了个表示吃惊的手势:“哇哦,真是令人惊讶,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华生一脸面无表情:“你说你是从法国来的,可你的斗篷却是英国产的。对于一个法国人来说,你的英国口音可以算是十分地道了?更何况斯泰勒先生还认得你的马夫,那个高个的英国男人!就是你设计用一封信把我骗走,无耻地谋害了我的朋友福尔摩斯!”

莫里亚蒂用手帕捂住鼻子,连打了几个喷嚏,瓮声瓮气地道:“对不起,医生,让你失去了一位朋友真是遗憾——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呢?杀死我为夏洛克复仇?或者把我交给警察?如果你准备选择后者,我建议你先治好我的感冒……”

“知道吗,先生,我真想对你大吼大叫,让你不要从你可恶的嘴里吐出我朋友的名字,或者直接使用我的左轮手-枪。”华生咬牙切齿地道,“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让福尔摩斯的牺牲白费。还要感谢你给他机会留下了那封遗书,我们才知道该如何把你的党羽一网打尽!”

莫里亚蒂扬了扬眉毛,诧异地道:“怎么?遗书?难道他没回来见你吗?”

“先生,请停止你的玩笑!”

莫里亚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甜心,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在悬崖上进行了搏斗吧?”

“不然呢!”医生毫不客气地道,“无论是悬崖上的足迹还是夏洛克的遗书都表明,你们在悬崖上进行了一场恶斗!”

“那么,你又要如何解释鞋印只有两行,我却安然活着回来的事实呢?”莫里亚蒂反问道,“我和夏洛克都是聪明人,面对面坐着解决问题要比付诸武力现实得多,我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杀死一个注定会败在我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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