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复声画好竹林图之后,便交与了林得中。
这也是他,翻腾着自己肚子里的坏水,想出来的办法,要整整这个贪钱的堂兄。
是日,林得中便拿着他的宝贝,跟着林士通往镇子上去了。
一路上,林得中仍是嘀嘀咕咕地发表着自己的不满。“这个二弟,真是小气,骗了我一堆纸不说,才给画了一幅破画儿,怎么卖能卖得出高价呢?”
“爷爷的一幅字,才卖了五十文。”林得中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地,打开了手中的画。一瞧,上面还真有两行小字。“就算有字有画,最多也就一百文吧。还要跟他三七分,连我的纸钱都不够。”
“哼,要是就能卖一百文,我才不会分给他一文钱呢。”林得中自己唠唠叨叨地,不觉在牛车上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镇子上。
林得中不是头一回来了,之前也跟着林士通还有他爹娘来过几回。这镇子上的买卖铺户,他是摸了个门儿清,尤其是卖吃的地方,他更是闭着眼睛都能去。而且,里边儿的掌柜,还都认得他这个吃货。可能是人比较个性,好记。
这次林得中可顾不上去买吃的了,他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细细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在镇子的东区,有一家富户,富得流油,人还特别大方,最重要的是,这位还特别喜欢文人,对诗书字画儿那是爱不释手。为了突显他的文化底蕴,还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一大片竹子。
林得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是兴奋不已呀。可是,转瞬,他便又担心了起来。
这位大爷,要这么喜欢诗书字画儿,肯定是大有学文呀。那他不会一眼就看出,我这个,不过是个。
想了半天,“管他呢,去试试。要就最好,不要……,不要他还能打我一顿不成?”
林得中为了钱,是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路打听地来到了东区这家。
还没进巷口,就看见前边儿,隔着墙,冒出棵棵翠竹。
嘿,到了。
林得中上前叫门。
很快门开了,出来一个下人打扮的人物。这位,和一般有钱人家府上的仆人,不太一样,身上穿着干净到是干净,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不像好人,流里流气的,活像个混混。
林得中心里咯噔一下子,我不会掉进坏人窝了吧。
“你谁呀?”门人上下打量打量林得中,随即很不客气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会写字儿吗,不会写字儿的,不能进这门儿。”
一听这话,林得中暗想,镇上的人所言非虚呀。
都说这位爷,是出了名儿的爱才。只要你是读书人,穿一身青衣长衫,会写字儿,甭管认不认识,那绝对是待如上宾呀。可要是不识字儿的主,讨吃要饭去了,就是饿死在他家门口,他都不管。甭说讨吃要饭的,就连和尚化缘,都得给他打出去。
林得中一瞧这门人的架势,像是说着话就要动手,他急忙举起手中的画,说道:“我就是来卖字画的。”
“字画?”门人刚抬起来的手,又落了下来。怔怔地看了看眼前这个黑不琉球的乡下小子,迟疑片刻道:“那好吧,你等着。我去叫我们员外来。”
门人走后,林得中松了口气。
少时,一个挺着大肚子,脑满肠肥的家伙出来了。
林得中一见,一脸的横肉,脸上一颗大黑痣,那眼睛本来就小,再被肉一挤,更是没了。不过,这人一身好料子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这门人的主子。不由得后退两步,冲着这人,一个劲儿地讪笑。
胖子出了门,低头瞧,下巴立刻堆起一坨肥肉。“你卖什么字画啊?”
林得中战战兢兢地展开林复声给他的画,说道:“员外爷,您瞧,您这满院子的竹子,一看就知道,您多有学问,多么风雅。我这画上,一片竹林,挂在您堂上,最适合不过了。呵呵,呵呵……”
这位员外,一听说,有人说他有才学,就跟他这满院儿的竹子一样。不禁大喜,就想多说两句,“你到是很会说话嘛。你知道,爷我为什么喜欢会写字儿的人吗?”
那我哪儿知道呀。林得中摇头。
“不瞒你说呀,我王三爷发家,就是因为曾经受到一个小书生的点化,才混到今日这份儿上。你是不知道呀,这有学文,真不一样,动动嘴,呃不对,当年那小子,是动了动手,就从爷这儿骗走二两银子……,嘿嘿。可是,三爷我就用了他的招儿,捞了更多的钱。如今,爷我有大院子住,有山珍海味的吃,光女人就娶了十八个。所以,三爷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林得中听了这位王三爷的一番言论,也更加确实了他的梦想,频频点头。
王三爷说着话,得意之极,摇头晃脑地一抬手,道:“拿来你的字画,我看看。”
林得中举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王三爷展在手中往上这么一瞧,只见其上一片墨色竹林,角落里似还加着几棵弯腰的杂草。整幅画简单清丽,没有过多的笔墨,却更显得其雅致,也更突显了其上的两行小字: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
我这法子,是不是有点儿过啦?
夕阳的红光之下,林复声正独坐在院中的磨刀石上,面有忧色地看着通往镇子上的方向,暗自思量。
若是那小子遇着个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