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赐毒?那倒不至于,楚盛还不是皇帝,他没那么大权力,他胆子也没那么大。
不过,看楚明骤变的脸色,唐小诗已然猜到这豆羹里面定有故事,也许跟楚明的身世有很大关系。
一盘硕大的豆羹端上来,就放在楚明的面前。
唐小诗看到楚明的双手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显然他此刻很愤怒,却无处宣泄。
楚盛讽刺道:“兄长赐你的豆羹,九弟可还喜欢?我猜你喜欢,你肯定喜欢,没有豆羹又怎会有你这个贱骨头,所以你该感谢豆羹,是它给了你投胎的机会,能投到皇室来你一定很得意吧?你还应该感谢你那个卑贱的母亲,作为一个厨娘,给父皇送一碗豆羹的片刻时间,她都能爬上父皇的床,她可真是有本事有手腕,想必是蓄谋已久吧,她的肚子也真够争气,居然沾一沾雨露就能生下你这么一个贱骨头,当真是能耐。”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就是皇室的人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跟其他皇子一样?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称为王爷?哈哈哈……即便你身体里流淌了一半皇室的血脉,可你到底还是一个卑贱的宫女生的,你是皇室的败笔,是一个杂种,玷污了皇室血脉,懂吗?”
“怎么?发怒了?你敢动手吗?你不敢。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也要为你那卑贱的母亲想想呀,她现在可还在宫里,你若想让她好好度过晚年,就要乖乖听话。”
楚盛不仅在嘲笑楚明,还在威胁楚明。
楚明虽被册封为王,可他的母亲并没有名分,他的母亲还在宫里当老宫女,伺候着别人,受尽侮辱。
归根结底,楚明现在太弱小了,无权无势,即便有一身将才也无处施展,他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楚明此刻愤怒到颤抖,他像一头被被囚禁的猎豹,有利爪却不能割破敌人的喉咙。
这样的侮辱他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下来,为了母亲,不能冲动。再过两年,等自己想办法把母亲救出宫,他就能不忌惮地报复了,曾经的侮辱他都会还回去,曾经被抢的,他都要夺回来。
他会要了楚盛的命,但不是现在。
唐小诗能感受到楚明的杀气,也能理解楚明的无奈,他若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母亲,他完全不用受这样的侮辱,他可以扬长而去。
可他不能,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做不到那么无情。
楚明怒道:“楚盛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还能怎样?我既不能杀了你也没有权利把你赶出长安,所以我只能容忍你,你可知道你的存在让我感到很为难?所以为兄今日是为你好,提醒你千万别忘了自己是谁,千万以为穿上衣装自己就是王爷了。”
“我们走!”楚明拉着唐小诗的手,转身欲走。
“如果你不想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你最好乖乖坐下,在皇宫之中,一个老宫女消失可不是什么稀奇事。”楚盛威胁说道。
楚明已经迈出的脚步只好硬生生挪回来,母亲就是他的软肋,敌人抓住了他的软肋,他根本无法反抗。
他端起酒瓶,饮了一大口烈酒,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咔嚓,酒瓶在他手中被捏爆,瓷片刺入手掌,鲜血淋漓。
一旁的唐小诗紧忙掏出丝巾为楚明包扎伤口,她内心隐隐作痛,可能是因为楚明长了一张苏明的脸,也可能是因为名存实亡的夫妻名分,亦或者是因为不知不觉中唐小诗已经开始心疼这个命途坎坷还能□□着的男人,唐小诗对楚明的感情是复杂的。
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希望楚明受到伤害。
唐小诗甚至有些自责,要不是自己自作聪明执意跑来这里做广告,还拖上楚明,楚明今日就不会如此进退两难吧?也不会受人侮辱吧?
如果不是楚明的母亲还在宫中,唐小诗一定会动手,论打架她还没怕过谁,更何况她的衣袍之下藏有各类暗器,唐冬儿身上带有毒粉,要对付勤王府上的护卫绰绰有余。
楚明和福叔在功夫上也不是泛泛之辈。
唐小诗此时不动手,是为了楚明着想,但事后,这笔账她会连同利息一并讨回来。
楚盛看到楚明有怒而不敢言,也不敢动手,他很得意,他很享受这样践踏别人的感觉,尤其是践踏楚明。
接下来还有好戏,他要一点一点地上演。
“来人,笔墨伺候。”楚盛下令道。
下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端上,楚盛道:“宫中传言,九弟诗才横溢,今日我儿百日宴,不如九弟给大家表演一番?题目我已经帮九弟想好了,就叫《咏豆羹》,九弟觉得如何?毕竟豆羹对九弟有恩,没有它就没有你,如今以诗咏物不算为难九弟吧?”
所谓悲剧,就是将最美好的东西摧毁,所谓折磨,就是将他最得意的东西拿出来践踏。楚盛要求楚明当众作诗,还是以豆羹为题,就是为了让楚明心里留下屏障、心魔。
诗才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心魔,日后再拿起笔的时候,想起今日的一切,再美的篇章也无从下笔了。
楚盛就是想把楚明毁了,把他最拿手的东西毁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像狗一样,谄媚地,配合地,哈哈大笑,他们在等着,等着楚明把代表侮辱的豆羹用诗句叙述出来,然后他们就会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评论这首诗,顺带讽刺楚明的母亲的卑微。
唐小诗看到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