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重坐在当阳县的一家客栈里,随从正在向他禀报情况。成重问道:“王家小子回来否?”
“当阳长前天已经从蓝口聚返回,昨天由李茂、孔洵和各乡的三老陪着,到当阳河巡视了一番。”随从禀报道,“县衙今天贴出告示,正月二十日开始再招募二百名士卒,二月份招募流民继续整治当阳河。”
“看来王家小子没有把蓝口聚被抢一事放在心上啊,”成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此人若是把当阳河整治完毕,当阳县就会多出几万亩田地。即便按照此人先前的承诺,只要从军就会分给每名士卒十亩地,也不过才用掉四千亩,还有大片的田地可以分给无地之人。等到明年,当阳县要人有人,要粮有粮,为了保住自家的田地和收成,一定会跟前来掳掠的贼匪斗个你死我活,绿林山那里还敢动手,难怪有人眼下就要对付他。”
“可是此人已经被百姓告了两次,当阳匪尚未平定,又引来了绿林匪,能不能保住当阳长之位还未可知?”
“只要当阳匪没有出来添乱,王家小子当阳长之位就不会有事,当初朝廷的旨意只是要此人平定当阳匪患。更何况绿林匪牵扯到三郡,不是当阳一县可以对付的,如果传到长安,包括荆州牧在内,三郡太守都要问罪,南阳太守孙宠因告发东平王有功,而被任命为南阳太守,只怕快要封侯了,南郡太守毋将隆为皇帝被立为太子出过力,这都是皇帝的亲信。如果处罚了王安而不处罚这两人,如果中枢有人出来闹事怎么办?为了一个五百石的人而失去两个二千石的官位,得不偿失啊!绿林匪一事,三郡太守和荆州牧只怕不会上报中枢,即便有人把奏章递到长安,为了让陛下省省心,一定会有人把它截下来,不让皇帝知道。”
“大当家懂得真多。”
“这都是前些时日别人教给我,我琢磨了一段时间,然后王家小子又给我上了一堂课。这才发现要想活下去,就要知道朝中的形势。”成重感到有些遗憾,自己懂得晚了点。
“难怪南郡太守就要出动水师攻打我们了,大当家的还要到当阳来结交王家小子。”
成重叹了一口气,走回来坐下道:“水师和水寇大多渔户出身,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两边打起仗来往往手下留情,这也是水寇剿之不绝的原因,朝廷的官员心知肚明,所以毋将隆组建的水师并不是在南郡招的兵,而是从益州,扬州调的兵,护卫江陵城的郡兵也以换防的名义从南郡各县调来,原来的江陵兵则调往各县,这次是真的要动手了。”
随从安慰道:“打不过官军,大家伙还可以逃到江夏郡嘛。以前每当官军进剿之前,大当家的都会把兄弟们的家小送到江夏吗?南郡呆不下去了就逃到江夏郡,江夏郡呆不下去就回南郡。”
“江夏太守换人了,如今的太守乃是尹赏尹子心,关于此人的所作所为,我也打探清楚了。此人对盗贼毫不手软,在长安凶名卓著,令盗贼闻风而逃。”成重转身看着随从,“想不想知道此人在做长安令时,是如何对付在长安为非作歹的盗匪?”
“大当家的也知道,属下就在江边长大,从没离开南郡,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可是你却敢不打招呼,私自跑到江陵去救人,”“先帝时,长安城中盗贼和游侠不服管束,连朝廷官吏都敢杀,于是任命尹赏为长安令,此人到任后,挖了几个深达数丈的大坑叫做‘虎穴’,抓到的盗贼和游侠,十人放走一人,其余的都投入虎穴,当虎穴中的人数达到一百,就用大石头封住洞穴,几天以后在打开,里面的都死了,百天之后家属才能取回尸首。此人用此法杀了将近千人,活下来的盗贼长安的都老老实实的待着,外地的则跑回各自的郡国,不敢觊觎长安。碰上这样一个太守,你怕不怕?”
“大当家的准备把兄弟们的家小送到当阳?”
成重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亲自过来与王家小子商量商量。”
“可是出了绿林匪之事,此人的当阳长之位只怕不保吧?”
成重笑了笑:“此人好歹救了你的心上人一命,你怎么如此说人?保不保的住官位那是王家的事,我只想保住弟兄的家小。”
“又不是此人把人救出来的,”随从小声说道,“是孙小娘子救的人。”
“总之王家小子与你有恩,”成重看着随从道,“我是在朝中和江湖都赫赫有名的人物,即便归降了朝廷,也一定会处置的,不是流放就是充军,将来这些人都要交给你了。”
随从一脸的惶恐:“大当家何出此言?”
成重刚想说话,外面有人大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有人问道:“谁打起来了?”
“是不是那些游侠儿又打起来了。”
“这些游侠儿准备去修当阳河?”
“不是,不是,”来人喘了几口气,大声道,“是孙小娘子和江屯长在北城门打起来了。”
这下子整个客栈都轰动了,大家纷纷往外跑,成重起身奔向窗口,只见许多人冲出房屋,冲向城门,于是对随从道:“你也去看看。打听打听为何动手?”
此刻王安,史端,董宣和孔洵正在县衙商议事情,王安站在地图前,点了点若县:“若县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以前还以为若县兵强马壮,结果只是个空架子,中看不中用。若县的豪门大族跟绿林山勾搭已久,我们要对付绿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