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裂缝出现在观众席的地板上,它们从底部的石墙一直延伸到环形会场的最顶端。轰鸣声不绝于耳,片刻的寂静后,观众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人们纷纷尖叫着四散逃跑,所有人再也无法保持住观战时的狂热与兴奋,一个个像是被恶魔追逐的肉猪般,只顾着自己逃命。
推搡者不计其数,没有人搭理试图整顿秩序的卫兵,只顾着自己逃命的人们互相推挤,甚至为了逃命能够抛弃自己亲密的伙伴。
前一秒还讨论着战况的人们成了惊恐之鸟。别说平民了,便连平时颇具礼仪的商人与贵族也顾不上同伴,被恐惧传染的人们彻底陷入了混乱。
埃尔伯特与梅斯菲尔德第一时间站起,他们愤怒地寻找着骚乱的来源,看到有数十名精壮的奴隶在几名穿着仆从服的男子带领下冲击着门禁。
“该死的!”梅斯菲尔德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子爵,“你在干什么!给我抓住他们,抓住那些胆敢入侵角斗场的乱党!”
被抓住衣领的子爵只觉得天昏地暗,他甚至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当场。狂怒的梅斯菲尔德剧烈的摇晃让他恶心想吐,他很想解释,却发现现在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幸亏埃尔伯特解救了他。
“叔父!已经来不及了,人们全都混乱了,请您下令卫兵封锁角斗场的各个街道,那些人交给我来解决!”
梅斯菲尔德回头一看,只见埃尔伯特指着被混乱的人群冲撞得混乱不堪的门禁,满脸肃然。
关键时刻,埃尔伯特展现出一位统治者应有的风采,他意识到,如果此事处理不当,不仅仅是梅斯菲尔德颜面扫地,整个克莱格霍恩家族也会威严尽失。
梅斯菲尔德死死地盯着埃尔伯特,又看了一眼几乎瘫倒在席位上的沃尔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听到皇太子殿下的话了吗?子爵!还不快去收拾残局!”
梅斯菲尔德的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一人逆着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向了自己。那人穿着精美的仆从装,从他胸前的纹章来看,他是属于梅斯菲尔德家中的仆从。
“主人!主人!不好了!不好了!”仆从大声叫嚷着,在梅斯菲尔德来不及阻止前便将最坏的消息传遍全场,“奴隶们暴动了!他们从地下收监所逃入了水道,有人给他们打开了泄洪口,他们正从水道逃离帝都!”
哗——
尚能保持镇静的贵族们一片哗然!
堂堂帝都居然发生了奴隶暴动,这意味着克莱格霍恩家族的威信已经降到冰点。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帝国的统治都将摇摇欲坠。
“该死!该死!”哪怕是自诩冷静的梅斯菲尔德也忍不住抓狂,他朝着属下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快点通知城卫与皇家狮鹫军团,必须给我把那些下贱的、该下地狱的肉猪们送上他们该去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便下意识地看向了埃尔伯特与七王所在的特等席。
埃尔伯特表情严肃,而位于皇室席四周的特等席上,被侍卫们牢牢护住的七王则神态各异地瞧着这场闹剧。
他们有的人表情冷漠、有的在低声交谈、还有的甚至脸上出现了嗤笑的神色。但无论是谁,脸上都没有为帝国前景担心的忧色。
梅斯菲尔德一颗心几乎跌倒了谷底,尽管身处混乱、密集的人群,他却感觉全身刺骨的冰寒。
他再次看向赛场,这一次,便看到了让他目赤欲裂的一幕。
只见赛场上,因被打扰对决而恼怒的黛芙妮对着其中一名身穿仆从服、有着清爽金发的青年愤然出手。两人快速交锋数招,尚未分出高下便被斐雯丽插手制止。
他想起了那个金发青年是谁!曾经的帝国青年一代第一骑士、现在的弑君者——泽纳斯!那个被斐雯丽从水牢中救出的泽纳斯!
梅斯菲尔德分明看到,在黛芙妮诧异的神色中,泽纳斯朝斐雯丽苦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斐雯丽朝黛芙妮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便默契地停手,任由那群暴徒离去。
梅斯菲尔德双拳拽得绷紧,额门青筋直冒。再然后,他便看到了更加让他狂怒的一幕!
那数十名暴徒混在逃难的混乱人群中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梅斯菲尔德不管其它,眼珠仅仅追着泽纳斯的背影转动。他再次看到泽纳斯一把跃上看台,就近冲上贵族区后便朝着混乱的商人区逃跑。
这一次,泽纳斯与倚靠在栏杆边的夏洛特与克莱尔等人错身而过,梅斯菲尔德分明看到夏洛特对泽纳斯说了些什么,三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夏洛特与克莱尔下意识地让开了身位、甚至双方有着微小的眼神互动。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站在两人的身边的家伙,如果梅斯菲尔德没有记错,那分明就是曾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家族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没有眼花、也没有记错!
确实夏洛特在看到泽纳斯的瞬间,便被内厄姆拉住了衣袖。
“我说过有一场好戏。”
“可你没说过好戏会出现在角斗场!”夏洛特不满地瞪了内厄姆一眼。
“答应我,别伤害他。”内厄姆难得地替他人开口求情,“我觉得他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做到了我曾经想做,却无法办到的事。”
夏洛特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思虑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泽纳斯正好从他们所处的方位冲上了看台。后者似乎也为居然会在逃亡路线上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