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光在哪儿。”这是栖夜开口的第一句话。
冰龄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怎会不知!”栖夜蓦然动怒。
方才他正欲小憩片刻,毕竟这几天救助冰龄和顾流光的事都让他损耗了不少魔力,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他又瞬间清醒,想起来他入浮灵之前在桌上留了一份随手写下,准备仔细琢磨的倾影文本。
一离开浮灵就是千重内殿,那么顾流光是一定会看到的。他一边庆幸好在顾流光不识魔文,一边又赶紧前去,想把那份文本收好。怎知他在找遍了整个桌案也不见它,又猛然想起顾流光是去看望冰龄,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其中关键,顿时怒不可遏的去了饮犀。
怒她随意翻动自己的东西,还那么自作聪明的去找冰龄。
怒自己向来仔细,唯独大意一回还偏偏让她钻了空子。
冰龄亦是许久没见栖夜这般生气,一时间心头毒血涌动,连连咳嗽。恰好明珂返回,见到这幕心里顿时一惊,不知道冰龄是犯了什么错,立刻就扶了他去床上,又折返回来,汗如雨下的跪去地上道:“请魔尊大人恕罪,冰龄尚在病中,可能头脑不清醒,一时冲撞了您……”
却听栖夜强压怒火的道了一句:“你都告诉她了?”
冰龄点头。
栖夜冷哼了一声,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对明珂道:“照顾好他。”立刻赶去了黑泉。
明珂显然被吓得不轻,一时瘫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又听冰龄咳嗽了几声,忙起身去了床边。
“发生了什么……魔尊大人这般生气?”明珂小心翼翼的问。
冰龄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但也隐约有了些想法。只是同顾流光一般,他也认为这事越少魔知道越好。
另一边,栖夜赶到黑泉时,见顾流光正站在池边,拿着把匕首在不停比划着。
她在犹豫,是割腕好还是戳心好。
割腕的话,可能血还没流多少,她的伤口就愈合了。如果是戳心,她为人时就这么死过一次,现在要她再以同样的方式死,又有些下不了手。
顾流光还在皱眉思考,却感受到了熟悉的压迫感朝自己逼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又用锋利的一端对准了心脏,眼神定定的看着来者。
“放下!”栖夜本是想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哪知她反应如此之快,“本座叫你放下!”
“不……”顾流光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我都知道了,您要是打算用魔力,我就立刻动手!”又道,“您这几天的心事就是因为这个吧,反正都是死,我不要死在您手上,自己解决好了。”
栖夜此刻已然大怒,但他了解顾流光的性子,若是他态度强硬,恐怕她会立即下手,便只能强忍着怒气,将手上的魔力散去,尽量心平气和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顾流光抿了抿唇,道:“我又不傻,当然看出来您不太愿意杀我,否则一得到消息,您肯定马上就动手了。”淡笑着自我安慰,“我是觉得,死在您手上是被迫,我自己解决是自愿。”侧目看了一眼黑泉池,“自愿自然是要好上许多的!”
栖夜心中一叹,“本座不曾动手,因为还有需要确认的地方。”顿了顿,“书稿倾影毕竟是天界的东西,不可全信。”
“是吗?”顾流光喃喃,垂眸思考。
见顾流光有一瞬分心,栖夜当即骤移到了她的面前。知道她力气极大,容易反抗,便不待她做出反应的一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想夺下她的匕首。
然而顾流光对于栖夜这攻其不备的做法非常生气,即使晚了一秒也不忘记挣扎,左手由下往上一穿,立刻就握住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脏。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就要没入她的身体,栖夜来不及多想,直径用右手去握住了它。只听一声皮肉撕裂,顾流光顿时“啊”地松开了手。
栖夜掌心的血,一点一滴的染在她白色的裙摆上,渐渐铺散,如同寒冬中的血梅,红愈妖冶,白愈苍茫。
顾流光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全身僵硬的看着他仍旧握着匕首的手。
她那一刻是真的决定赴死,因此刺向心脏的力道十足十,就算栖夜的掌心尚未摊开在她面前,她也能想到他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然而栖夜却兀自松了口气,以顾流光现在的反应来看,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做傻事了。便以手背对着她,丢掉了匕首,又道:“回浮灵。”
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时间,顾流光都沉默无言,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颔首惴惴的跟在栖夜身后。
栖夜见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若是不说句什么,她定是不会再开口,便道:“去拿白布来。”
顾流光咬了咬唇,用右手掐着自己左手的伤口,悄悄看了栖夜一眼。
此时她要是提出用血来治他的伤,他肯定会一口拒绝。可这件事都是因为她才会发生,她要是不做些什么,又怎么能够安心?
想到这里,顾流光立刻去拿了那染药白布过来,低头递到了栖夜面前,小声道:“您要不……休息一会儿?”怕栖夜认为自己又要去黑泉,补充,“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栖夜轻哼了一声,道:“记着,有些事未明之前,万不可冲动。”
顾流光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应声,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栖夜看了她一眼,想起正是因为他打算瞒着她,自己去解决这一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