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伤的很重,胸口有三道爪子划过的痕迹,从肩膀到腰下,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方容呼吸一窒,“今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
滴!滴滴!
一滴滴滚烫的液体掉了下来,方容情难自控。
方华没有说话,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给方容擦擦眼泪,“你怎么哭了?”
眼泪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滚烫的液体烫的他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方容?
“我没哭。”方容揉揉眼睛,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应急的药箱,因为饲养员的工作特殊,他多多少少会有点摩擦,药箱是必不可少的,家里备了很多。
“你躺好,我给你上药。”方华伤的太重太重,有一条胳膊被牙齿刮走了一块肉,他到底还是太小,没有战斗经验,对付其他野兽很吃亏。
但是他一直不声不响的承受下来,就像一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最惹人怜爱。
“有点疼,你要忍着点。”因为兽人的破坏力有点强,方容怕他承受不住,破坏这里的家具,所以特别提醒。
方华很乖的躺在被窝里,露出光溜溜的上身,他很瘦很白,皮肤细嫩光滑,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还带着粉红的颜色,锁骨小巧漂亮,浑圆的肩轻轻颤抖。
方容倒上酒精,给伤口消毒,外翻的肉中间冒出泡沫,他一遍一遍的用酒精棉擦。
因为要清理的彻底,免不得要用点力,翻开两边的肉往里面擦,碰到肉肯定会疼,方华受不了了就会抓紧两边的床单,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他始终不吭不响,任方容摆布,乖的让人心酸。
那伤口实在太大,横跨在他幼小的胸膛上,从右肩膀一直到左边腰间,血流了很多,需要缝合。
方容没有专业知识,方华的情况又不能送到医院处理,如果送出去立马就会被人带走。
“怎么办?你流的血太多了,还有一些坏死的肉要切掉。”他手足无措。
方华拖的太久,再加上兽人的爪子里有毒,伤口化脓,有一些腐肉坏掉,再加上为了不让伤口流血,方华挤压了伤口,坏死的肉面积更大,轻易处理不来。
方容用打火机烤水果刀,给水果刀消毒,他心脏狂跳,慌的手忙脚乱,临到头来又退缩,“怎么办?我不敢。”
反倒是方华安慰似的握住他的手,操控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切在自己胸膛上,整个过程中他疼的狠了就咬紧牙关,用力挤压方容的手,兽人力量大,方容一直默默忍受。
等所有腐肉切除,他浑身湿透,银色的卷发贴紧了额头,鼻尖小小的耸动,无力再举起刀。
“帮帮我。”他望着方容,充满希望,信任。
方容满手是血,汗从额头一直滴到脖颈,他也不敢擦,全心全意都在那一道道的伤口上,那些都是因为他才受伤的,如果不是为了他,方华就不会……
现在反而是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又哭又闹,需要方华这个真正的孩子安慰,操刀。
方容鼻子一酸,更多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几乎模糊了双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头银发的方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安慰,没有抚摸,他就那么看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哭。”方容被他看到不好意思,赶紧把眼泪擦干净,顺手拿了桌上的针和线,那针孔格外的细,他穿了几次都穿不进去,还是方华握住他的手,稳住他心中的慌乱,才把针线穿上,缝起那狰狞的伤口。
等三道伤口都缝好,两人都虚脱一样趴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起来。
方容收拾了医疗工具,又用纱布一层一层的把他包起来,就像包一个粽子。因为伤在胸膛上,包扎的时候要绕过他整个背,每一次绕的时候都免不了离他很近。
方容可以轻而易举的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和腥味,汗味是疼的狠了出的汗,腥味是刚包扎好又冒出来的血。
意外的,他觉得那味道挺好闻,夹杂着酒精的味道,还带着少年的清新,青春期的荷尔蒙?
说起来,方华这个年纪按照兽人的算法已经算是半大的少年,再长两年就可以娶妻生子,可惜他的生活因为从小被圈养在笼子里而改变,,乍一下出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接下来的打算。
方容没有矫情的问他是不是伤好之后就会走,他只在乎现在,现在方华至少在这里。
被子上滴的全是酒精和血,方容有心想换,但是想到方华今天应该很累了,所以就没换。
方华很懂事,他往里面睡睡,让出一个位子给方容。
方容却怕压到他的伤口不肯睡,“你睡吧,我还不困。”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还有日记要写,写完就睡,你先睡吧。”
也许是真的困了,方华拉起他的被子,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下,满足的睡了过去,没有野兽该有的警惕,也没有陌生环境该有的戒备,他似乎对这里很安心,睡的很香,睡梦中都还带着微笑。
银发在微弱的台灯下微微发光,歪着的脑袋意外的显得可爱,方华五官精致,立体,在灯光下更显分明,就像一个半透明的水晶娃娃,一丝一毫都完美无瑕。
“方华,你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方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