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仪要照顾几人的吃喝,下午就脱不开身去灯笼巷探望彭瑾和暖暖娘俩儿了,只能是每天上午挤出一点时间,去陪彭瑾说会儿话,逗会儿暖暖,顺便也给彭瑾看她新写的《育儿日志》,请她指点一二。
有时候,和刘惠碰上了,见刘惠在彭瑾面前一副明明不乐意相陪,却不得不陪着笑脸被彭瑾“指点”的别扭模样,周淑仪都忍不住想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转眼仲夏,暖暖满月了!
这天一大早,彭瑾和暖暖这两个主角就穿戴一新,等着宾客们上门。
诚意伯府诸人也大早地来了,不同于往日的颐指气使,脸上的笑都多了一丝恭维的意味。
今日可不是洗三礼,彭家人才是主角,他们可不敢在得知彭家的实力之后,还摆亲家的款!
刘识为自己有这样前倨后恭、势利凉薄的家人叹息,不过等他看到一身簇新的同色同款穿戴的彭瑾和暖暖时,顿时露出了舒心的笑。
先前彭瑾说要和暖暖穿母女装,并且特地亲自画了款式花样交给婉娘裁衣时,刘识还觉得彭瑾太过于注重这些细枝末节了,可如今见了这一大一小,活像是两只仅尺码不同的喜气洋洋的福娃,他才深觉彭瑾的选择是对的!
他的妻子,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他送上一个小小的惊喜!
这样的生活,才温馨幸福,并且不至于平淡苍白。
暖暖满月了,彭瑾也出了小月子,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了。
虽然早在半个月前,彭瑾就不顾刘妈妈等人的反对,开始下地慢慢地走几步来帮助身体恢复了,但是那只是在暖阁里走走罢了,最多也不过是到起居室里站站,连正厅都很少跨出。
如今进了正厅,见到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彭瑾觉得自己就跟那进城的陈焕生似的,心里兴奋极了。要不是碍于身份,要端庄持重,她真想如暖暖一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似乎全新的世界!
她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报道,说是几位丈夫为了体验他们各自妻子生儿育女的辛劳,特地跑到医院里坐了一次仿真月子,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都深深地感叹,原来看似只需要舒服地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月子,不是惬意的享受,而是身心都被拘禁的煎熬!
彭瑜作为暖暖的舅舅,是今日除了暖暖之外的最大主角,这会儿他正紧张地抓着周淑仪,不住声地低声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暖暖那么娇软的一小团,我一会儿要是手一哆嗦,不小心划破了她的头皮该怎么办?!”
周淑仪啐了一口,低声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过是让你去做做样子罢了,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再说了,家里都养了那么多只被剃了毛的兔子了,你还怕没练好手嘛!”
彭瑜瞪眼:“那怎么能一样!那些都是兔子,又不是暖暖!”
周淑仪见彭瑜太过于紧张,也怕他一会儿出了差错,毁了暖暖的满月礼,或是是伤到了暖暖,只得耐下性子,软语劝慰。
等到正厅里摆上烧好的香汤,宾客们都准备往里撒钱“添盆”,恭贺祝福,彭瑜才勉强镇定下来,带头将他亲自做的一组百花玉雕放了进去。
“玉洁冰清,繁花似锦!”彭瑜高声喊了一声,开始了添盆仪式。
众宾客便开始各自撒钱添盆,金银铜钱,各式各样的都有。
至于一些贵重的满月礼,则都被提前交给了主人家收拾好,登记造册。
每添一样,便要说一串吉祥话,等到最后漫天的铜钱雨洒下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得好不热闹!
等到“添盆”结束,盆里先前装着的香汤都要溢出来了。
彭瑾庆幸她听了刘妈妈的建议,提前吩咐了香汤别装得太满——刘妈妈说,上次暖暖“洗三礼”时的添盆,就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可把稳婆给欢喜坏了!
彭瑜在这番热闹喜庆之中,渐渐地镇定下来,但是当他一拿到剃刀时,顿时又忍不住哆嗦起来。
周淑仪见状,凑上前去,小声安慰道:“实在不行,你就当是在家练习剃兔子毛好了。玉娘说了,这只是个仪式,照规矩做就好了,不需要你真的给暖暖剃头。”
彭瑜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步地走向被彭瑾抱在怀里的暖暖。
似乎有所察觉,吃饱睡足、精神头正好的暖暖,忽然转头看向彭瑜,葡萄般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格外地明亮,似乎能看得清楚来人一般。
彭瑜正被暖暖看得发呆,忽然见暖暖裂开嘴角,“咯咯”地笑了两声,一颗心顿时软的都要化了,瞬间扎上小翅膀飞上了天!
这不是暖暖第一次露出微笑,也不是她第一次笑出声,但却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地笑出声来!
以前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笑声可不算。
彭瑾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激动,低头当众亲了暖暖的脸颊,笑得一脸的温柔,柔声道:“我们暖暖真乖!”
众人不失时机地上前说了一大串好话,大意就是暖暖和舅舅有缘亲厚之类的讨喜的话。
诚意伯府的诸人听了,不免有些不痛快,却也只能陪着笑脸附和。
谁让如今的彭家,他们已经招惹不起了呢!
哦,好似三房,如今他们也快要招惹不起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很失落,却不得不堆起更加热切的笑脸来应酬。
彭瑜被暖暖这一笑,心里轻松了不少,拿着剃刀的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