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钟家在帝都建安之中,虽是数得上号的家族,但终归不是能与梁姐姐这一门相提并论的角色,我的父亲为钟家族长,一门心思想得全是如何再让家族更上一层楼。而我身为钟家的嫡长女,从懂事起的时候,被教导的也全是这些,所以当我的父亲和母亲提起了与祁玚殿下的婚事之时,我想的不是拒绝,而是马上就拿祁瑜殿下与之相比了起来,我得知道,我的亲事能为我自己和我的家族带来多大得利益。”
钟晴缓缓的说着,而她每说一句,梁媗的心底就跟着一跳。
钟晴说的,太过真实了。
如今西殷的世家,有哪一个不是都想着与皇族联姻,然后继而能让自己的氏族再上一个等级,期望可以跻身豪门大族的?钟家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真正让得梁媗心中一跳的,却是钟晴说的利益,她太直白了。
一般在家族和个人的利益之间,人们首先说得肯定都是家族利益,然后才是自己的个人利益,就算心中不是那么想的,但说出来的时候,肯定都是把家族大义放在第一位,以表明自己的高洁品行,可钟晴却把她的利益说在了前面。
这样刨心真诚的话语,甚至比梁媗听到钟晴真的曾经把祁瑜定为过目标,还让她眼皮直跳的。
毕竟自己与钟晴的交情,真的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啊,她完全就明白不了,为什么钟晴会对她这样的坦诚以待。
梁媗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钟晴,可钟晴却只是直直得看着手中的月白石玉茶碗。
“祁瑜殿下此人看似温文尔雅,但实则为人乃是心机深沉之辈,他把身边的人都当做棋子可以利用,就连我也不过是他推拉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我却依然迎了上去。”
就像梁媗想的那样,钟晴早在一开始就看出了祁瑜的表里不一,毕竟以钟晴这个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身份,她其实很早就查到了祁瑜所有流传在外的讯息,也早知道祁瑜的生母早早的就去世了,他几乎以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身份,在心狠手辣的二皇子妃杨氏手下安全的活到了今日。
而二皇子祁成的浪荡fēng_liú与他早年的中庸可是齐名的,二皇子的后院也是一个接一个沉鱼落雁的美姬在入驻着。
祁成又子嗣丰旺,一个非嫡非长的庶子,他又怎么会记得?
要不是后来祁瑜的表现实在太突出,也许他就会和他那些早被祁成遗忘,已经成为了二皇子妃杨氏手下的孤魂的兄弟们中得一个了。
祁瑜既然能安然的存活了下来,那钟晴又怎么可能会以为他真是一个谦谦无害的温和公子?更何况在之后的时间里,祁瑜不止一次的利用过她,想借她接近梁媗。
这一切,对于早早的就已深陷在后院得斗争之中的钟晴来说,她怎么可能会没察觉到,只是她不知道的就是,祁瑜是以为她不会发现他的目的,还是他觉得就算她发现了,他也毫不在乎?
钟晴从来就是知道自知之明有多重要,所以她向来不会高看谁一眼,也从不会把自己放得太高。
可尽管这样,尽管钟晴已经知道了祁瑜的表里不一、心机深沉,但在清州晏馆的事没有发生之前,她却依然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目标之一。
因为她向来知道,想活得好,那不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还不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还得学会怎样把别人踩在自己的脚底下才行,所以祁瑜的心性狠凉,她不但不介意,还一度觉得这是比二皇子妃杨氏得嫡子祁玚要更适合她的地方。
毕竟对于祁玚,钟晴的印象就只有两个字,中庸。
这样中庸的一位皇孙,对于钟晴来说,根本就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还在二皇子这样复杂的一脉里,钟晴就算的确是想嫁入皇家,但祁玚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若最后,清州晏馆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那钟晴说不得最后的选择就会是与祁瑜联手。
只要有了祁瑜在,那她父亲那边也不会成为问题的,那她最后说不得要嫁的人就是祁瑜。钟晴现下只要一想起这种可能,她都会在深夜辗转反侧,后怕得一夜不眠。
不论是谁,要是都经历过了钟晴在永安宫里的经历之后,他估计都会和钟晴一模一样的。
而嫁入皇族祁家什么的,也是再也不会愿意提起的事了。
这些梁媗都能理解,因此不管是当日钟晴递进那封信来的时候,还是现在钟晴缓缓道出的一切,她都能理解,这样痛苦后怕、以及还能再从头再来的庆幸,不管是哪一样,梁媗都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清州晏馆后,我是真的不愿意再与皇室有什么牵扯了,不管是祁玚殿下还是祁瑜殿下,他们都不可能会是我的良配,可家父家母却不这么认为。”
钟晴还是只低头看着茶碗里已经沉了下去的茶叶,而梁媗却已经看了她好久。
“钟姐姐,我……”
梁媗是想说些什么的,但这件事她真的插手不了啊,钟家嫡长女与二皇子祁成的嫡子的婚事,单这一个名头,不用说她父亲了,就连娘亲面前,她都是不知该怎么开口的。
怎么?你管天管地,还要管到人家闺女的亲事上面?
梁媗迟疑着要说什么,但钟晴却突然站了起来,梁媗一怔,钟晴却笑了,“梁姐姐,我就是心底憋的都快成伤了,再不找个人说说,那估计我自己先会支撑不下去的。今天梁姐姐你能听我说了这么久的废话,我已经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