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思玄和沈氏面前,要说梁媗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她还真是没有这样得信心。
尽管她经历了匪夷所思的重生,也多了别人所没有的一世记忆,但在她父亲和娘亲面前,梁媗却是连一点拿大的心思都生不起。
因为真是没人能比她清楚的知道,她的父亲和娘亲到底是怎样惊才绝世的人物了。
不管是谁,只要敢在他们面前耍弄聪明,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梁媗自是不会犯如此愚蠢得错误的,所以她当然也不敢自以为是得认为父亲和娘亲都处理不了的事,她却可以解决。
相反的就是,若就连她父亲和娘亲也束手无策的事情,那她才是更该小心翼翼的对待,甚至于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说明哲保身,最起码得不拖父亲和娘亲的后腿才行吧。
可现下超出她记忆里的事情却是一件件的在发生着,多得都快让梁媗以为,出错的是她的记忆,而不是这一世的改变了。
冬月里的天色,向来就是暗得早的。
现在不过戌时初罢了,可外面却早已是夜幕降临,整个镇东大将军府也都灯火通明。
小云曛内也不例外,尤其是今天沈氏刚走,而祁瑜那边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就算梁媗是铁打的,现在也都觉得有些缓不过气来了。
因此今天她是早早的就让小厨房烧水,准备沐浴歇息了。
“小姐,水已经烧好了,耳房里也准备好了,现在就过去吗?”从耳房过来的念湘向梁媗询问道。
“现在就过去吧。”
梁媗点点头,然后吩咐了念湘在这儿陪着正在练字的梁雍,自己则往耳房的方向走去,而此时青茼却刚好从外面撩了帘子进屋,一进来就对梁媗说道:“小姐,钟大小姐来了。”
梁媗一怔,“这个时辰?”
青茼面上也是有些疑惑的答道:“是的,现下正在前面花厅呢。”
梁媗和钟晴的关系要好,这在建安都已不是什么新闻了,更何况还是镇东大将军府呢,因此现在只要是钟晴来访,若没有梁媗其他的特别嘱咐,那门房都是会首先就让钟晴进府等待的。
因而梁媗在微微的愣了一愣之后,就赶忙派青茼亲自去前面迎钟晴进来了。
“漠珂,这个时辰还来叨扰,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踩着遍地华美的灯火,一身明红色细碎洒金缕忍织锦长裙的钟晴,笑意吟吟得走进了小云曛,对着梁媗玩笑道。
“钟姐姐说笑了,你要是想来,那不管多晚都行,只不过就是家父和家母那儿,钟姐姐可能得多去请罪才行了。”梁媗与钟晴一面并肩往屋内走去,一面也笑着回道。
“你啊,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两人说说笑笑的就这样一路往正房走去,而等梁媗和钟晴都才一踏进屋内之后,二人却同时就都变了神情。
“钟姐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梁媗沉声问道。
“今早,太妃她老人家已经同意了祁瑜殿下自请去山海关的请愿了。”钟晴的眼角眉梢,此时都是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得冷色了,语气也十分不好。
“这我已经知道了。”
“祁玚殿下的请愿,太妃她老人家也一并允了。”
“什么?”梁媗惊愕得差点就从炕上起身,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钟晴,想问一问是不是她刚刚听错了什么,可当梁媗一对上了钟晴的眼睛之后,她就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再问。
“这两天梁老将军的事,想必已经让得镇东大将军府有些动荡了吧,那如今前线的战事想必漠珂你也都没再关注,肯定也不知道,前两天我军在与后蜀的交战之中又是战败,而后蜀竟坑杀了我西殷两万战俘之事吧。”
如果说钟晴的上一句话,不过是让得梁媗有些不可置信的话,那现在这一句,就是已经让得梁媗如若五雷轰顶了。
怪不得………
怪不得啊,怪不得祖父不管父亲和娘亲怎么相劝,都是一意孤行的要重披战甲、亲赴前线。
怪不得太妃她老人家会在一夜之间就一改初衷,允了祁瑜要亲赴山海关的请愿。
怪不得这两天父亲和娘亲会显得如此心力交瘁,怪不得——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了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啊。
所以,祖父不得不以高寿之龄却要重接帅印,而太妃她老人家也不得不把疼惜孙儿们的心情先放到了国家之后,从而选择了让祁玚这些皇室嫡系血脉都亲赴战场,只为了能振奋军心。
虽然梁媗是早就知道前线的战况并不乐观,可她没想到的却是,情况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西殷的大军,在后蜀根本就是同心同德的门阀联军面前,居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的节节败退,到了如今,竟是连两万战俘被坑杀的这等奇耻大辱之事都发生了。
这些年,那支曾就只以几万军队,就能震慑得后蜀投降的西殷雄军到哪儿去了?
这些年,那支曾是祖父付出了所有心血才建立起来,保卫了西殷边境数十年安稳的西殷强军去哪儿了?
寒冬的夜晚,向来就是凛冽的。
可不管是梁媗或钟晴,此时却都觉得,凛冬再冷,原来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噼里啪啦,银霜炭燃烧的轻微响声,在过分沉寂的屋子里,显得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得让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随着窗外忽然簌簌地就飘落了下来的大雪,以及寒风拂过树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