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梁媗只是客套,只是搬出了沈云朗的话,那唐梦澜勉强还可接受,但现下她是连梁思玄和沈氏都搬出来了,那唐梦澜就有些不喜了。
梁媗这是想拿自家的师长寻开心?
唐梦澜看向梁媗的目光里,登时就多了几分不善之色。
而面对如此直接和赤裸裸的不悦,梁媗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但她却颇有几分有恃无恐之色。
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呢,毕竟刚刚所说的一切,可都是事实啊,在梁思玄和沈氏嘴里,梁媗也的确是不下三次的听到过邱先生的名字了。
至于在她二舅舅沈云朗那儿就更不用说了,雁蒙卢景之名可是比梁媗想象的还要大,也比她想象得还要快的早就传到建安之内了。
最起码在建安的学者和名士们之间,邱先生的名字是早就有所耳闻,并且名声极其之好,沈云朗更是早就在几次闲谈天下名士之时,提起过这位老先生的名字了。
因此梁媗刚刚所言几乎全是事实。
只除去隐瞒了一件事,隐瞒了梁思玄和沈氏之所以会曾多次提起邱先生之名的原因,乃是因了“雁蒙卢景”是已经上了梁思玄和沈氏欲为梁雍所聘请的良师备选者得名单。
而这件在外人看来好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梁媗却知道是早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在认真得实行着了。
虽在外人看来,梁雍的师从是自他一出生后就早已经决定好了的事,在有沈家易元这个娘舅的大前提之下,梁雍又怎么还可能会拜入其他大儒的门下呢?
但梁媗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事与愿违的。
在前世时,梁雍先是发生那个意外,其后则就是沈云朗的远走天涯了。
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一件,最后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梁雍并未能如所有人起先想得那般,那般顺理成章的入了沈家易元沈云朗的门下。
而现下,虽然这两件事都不会再发生了,可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梁思玄和沈氏并不希望梁雍长留建安。
最起码是不希望梁雍长留于现下动荡的建安之内,对此,梁媗也是赞成的。
尽管不论是梁思玄还是沈氏,都从不曾在梁媗的面前说过这些事,但从最近父亲和娘亲频频留意建安之外的名师大儒时,梁媗就已经有些感觉到了。
只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梁媗竟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若不是前几天梁婳忽然对她提起了想让梁茂前去麓山长鹿学院求学一事的话,那估计等到父亲、娘亲都已经有了定论之后,她才会想起这件攸关雍儿日后前程的大事。
此时西殷正与后蜀交战,山海关之势又不十分明朗。
虽然建安之内还是夜夜歌舞升平,但那也不过就是贵族们黄粱一梦的自欺欺人罢了。
在这快土地之上,随着太子祁怀的监禁、文帝的一病不起,以及与后蜀大规模的宣战之后,建安动荡不安的趋势可谓是越来越明显。
明眼人对此是早就看得一清二楚,那梁思玄和沈氏这两个眼光最狠厉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呢?
因此在眼光狠厉,可又并不喜欢做梦的梁思玄与沈氏,在长久的商议之后,最终决定把梁雍送出建安去求学,不留在这块越来越危险的土地之上。
这种做法,梁媗是极其赞同的。
毕竟不管此战最后的结果是怎样,梁雍暂时离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所以在这件事上,梁媗是无论如何都要推上一把的,尤其在她知道,日后将学识尽天下的雁蒙卢景此时就在建安的时候,她怎么还可能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大好机会溜走?
梁媗可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在今天这场“偶遇”完结之后,她就要派人去沈府,把今天在春雨楼内“不小心”见到了邱先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以邱先生的为人品行和学识,只要娘亲和二舅舅能亲自会上一会,那到时其他的备选者,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梁媗把一切都谋划得好好的,而一切也全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可人们却总是会忘了一句话。
人算不如天算!
在梁媗十分恭敬的拜见过邱先生之后,她就是打算走人的了,毕竟邱先生从雁蒙到建安一路风尘仆仆,此时最不该耽误的就是他老人家的休息。可就在梁媗都已经与邱先生告辞了以后,唐梦澜却忽然追了出来。
“唐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梁媗有些诧异的看着追了出来的唐梦澜。
“对,是还有一事,梁三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唐梦澜先对梁媗还是有些不喜的,可看到后来,却发现梁媗很是有些笃定的神态之后,就又开始怀疑是自己多疑了,而此时再度拦下梁媗,为的却就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梁三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有忘记了什么吗?梁媗微微挑了挑眉的看着唐梦澜,笑道:“不知唐小姐可否说得再清楚些。”
“太学院的庆贺宴,西斋的东花园,不知梁三小姐想起些什么来没有?”
没有!
虽然梁媗很想吼出这一句来,但她脸皮实在是还没有这么厚,能把曾经答应过的事,转脸就给反口掉,更何况在梁媗看见唐梦澜那太过希冀的眼神之后,她也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的。
而且其实现下离太学院庆贺宴的那天,是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的了,可因了最近镇东大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