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莽撞了。”
“证据确凿。”
“有多确凿?真要这样,别人会看不见?”
“睁眼瞎而已。”
“胡闹!”
梁老爷子最终还是没忍住,看着儿媳沈氏那一脸的淡漠,直教他老人家又想起不孝儿孙的那个糊涂鬼。
“思玄胡闹你也由着他?胡斯是什么人,他可是太子少师,如此大的一件事,你们两个居然敢擅自决定?”梁老爷子怒极反笑道。
“父亲请息怒,思玄和我对父亲并没有不敬之意。”沈氏低头。
“没有不敬之意?”梁老爷子笑的更大声了。
可沈氏却面不改色,“父亲,思玄他是下定了主意之后才做的一切,明月没有置喙的余地。若父亲真的知道胡斯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那明月相信你老人家一定也会和思玄一般。”
屋里的气氛很是冰冷,梁老爷子看着下首恭立而站的沈氏,完全看不出他老人家此时到底是在想什么。
按说梁老爷子正是在怒头上的,但他突然就无风无浪的眼里,又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后,梁老爷子才又冷冷的开口:“思玄给你寄过密信。”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
沈氏也坦白,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呈给了梁老爷子。但他老人家没有接,只是冷冷的看着沈氏,“什么时候寄回来的?”
“潇雨寺礼佛那日。”
“哼。”梁老爷子冷笑了一声,然后便转身挥了挥手,沈氏还想再说什么,但一接收到旁边承平老管事的眼色后,她低叹一声也就退下了。
等得大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后,梁老爷子的嘴角居然弯起了一个笑弧。
“老太爷可以放心了。”旁边的承平老管事此时也是突然笑道。
“放心什么。”可梁老爷子还是佯怒道:“他们俩现在就学会先斩后奏,看来是巴不得我赶紧死了。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还想为国鞠躬尽瘁?笑死人了!”
梁老爷子嘴硬的说着,承平老管事却笑道:“不管大爷和夫人平日是怎样,但大事上总是拎得清的。”
“拎得清?”
梁老爷子一顿,忽地就长叹了一声,“就怕他们拎得太清了。”
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分得清清楚楚,然后再互不干扰的解决了,这样很好,可这样还是夫妻吗?
梁老爷子刚刚还高兴的心情,此时突觉索然,旁边的承平老管事也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
……
镇东大将军府的戒严,惊动了整个建安城,但现在最轰轰烈烈的地方,怕就只能属皇宫的中枢之一紫宸殿内了。
那里现在会有怎样不见天日的刀光剑影,梁媗不用想都能猜到。
只是太子少师胡斯,早已位极人臣多年,又在官海浮沉半生,为人最是狡诈,就算对于他的家族在祖地淮南闵昌一带横行多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乱杀无辜等十数条罪不容于天的死罪,再有怎样确凿的证据,她恐怕父亲的这场大战也不可能轻易获胜的。
更何况在她的记忆里,父亲不是应该再等三个月之后才会怒极搬师回朝的吗?
父亲在秦淮养病,怎么会知道了闵昌的事的?
中间到底又有了多少变数?
小云曛里,因了夏日的炎热,梁媗早已从正房搬进了绿纱阁内安寝,可现在她看着已经乖乖熟睡了过去的梁雍,心下怎么也静不下来。
“小姐。”
正在暗自焦躁的梁媗,猛地转身,在看见了刚刚回来的念湘后就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念湘摇了摇头,“府里现在森严得很,根本就什么也打听不出来,连夫人那儿也是一样。”
现在的梁府虽静,但人心不安,梁老爷子和沈氏又都沉默异常,所以大家都有些战战兢兢,一问三不知的。此时想去打听出什么来,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梁媗对念湘无声的安慰了一下,就又皱紧眉头,回忆起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其实当年和现在的情况也是非常相像的,父亲在从秦淮明察暗访到了闵昌一带时,不用多久就得知了胡家在当地的所有罪行,其后父亲怒极,二话不说的就带着证据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建安,一纸罪状就将胡斯给告到了御前。
罪状上,那洋洋洒洒、触目惊心的十多条罪状,更是直接就把胡斯给钉到了罪不容诛的地步。
但那时的胡斯,和如今也一般无二,早已成为了太子祁怀的左膀右臂,父亲想要捉他下狱,实则千难万难。
更何况当时文帝正有意培植祁怀的势力,为他日后称帝时打下基础。
在这种时候,父亲却去掀太子心腹的老底,这让文帝怎么可能会高兴?
就算当年这事闹到了最后,因有着太妃和祖父的援手,文帝最后还是赐死了胡斯,可父亲与梁家却也与祁怀结下了不可弥补的深怨,在日后祁怀披着仁慈宽厚的皮登上了皇位后,阴狠也自然看浮现了出来。
这事对于梁家日后的凋敝,不可谓不深啊!
梁媗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暗想:她是不是应该早点进入悬秋阁了?
“小姐。”
“小姐?”
梁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一边的青茼和念湘喊了两声她都没有听见,最后青茼二人无法,就只好伸手轻推了推。
“小姐,申妈妈来了。”
“啊?”梁媗差点脱口而出,申妈妈是谁?
在还有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