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栗腾地跳起来,故意尖着嗓子问:“魔镜魔镜,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是你是你,我亲爱的九公主。”
镜子丝毫未动。
九栗清了清嗓子,用正经的声音问:“大屋子里的小镜子,装满了人。其中有最美丽的东海九公主。”
夜疏抱胸靠在镜壁上,面无表情地看她。
九栗依旧孜孜不倦,用更加挠人的尖嗓子叫道:“我是魔镜,今天我把世界上最美丽的九公主吃进了肚子里,我感觉我自己也变得美美哒,啊哈哈哈…”
这回小红嗷呜一声,从九栗的脚边跳到了夜疏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后怕地望九栗。云畔心忧地走上前来,摸了摸九栗的额头:“禀告神君,是有那么些微的烫。不过我敢保证凡人的体温都是这样的。”
九栗拍开云畔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才发烧了呢!”
她转而哀戚地望着夜疏:“看来这层启示还得靠您,啊哈哈哈…”
“……”
九栗感觉每次当她灵力尽失,变成凡胎ròu_tǐ的时候,体力也会跟着下降,就算站一会儿也觉得累。于是她便怂恿小红和云畔一齐和她坐下来。至于夜疏,依然玉树临风地抱胸靠在镜壁上,鹰一般的眼睛不住地望外面。
这人不管在哪里,摆成什么姿势,就算困在这小小的镜子里,也有让人不容忽视的气质。
有些人生来就是睥睨苍生的人。
九栗的一双贼眼一直从夜疏的身上移不开,从头到脚把夜疏审视个遍后,终于忍不住留着口水道:“神君。”
“嗯。”
“你好美。”
夜疏转过头来,淡然地瞥了一眼九栗,“我知道。”
“……”
境子外面的屋子就像没人住过一样,他们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进来,加之云畔早就窝在角落里睡过去了,小红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瞅,虽然机灵,但毕竟不会说话,至于夜疏…夜疏那个冷冰冰毫无情致的人还不如小红呢。
九栗便觉得无趣。想做点什么。
“神君。”
“嗯。怎么了?”夜疏头都没转地问道。
“我喉咙痒,想高歌一曲。”
夜疏还未说话,云畔一个猛子从地上扎起来:“我梦见五音不全的人想唱歌,吓得我都不敢睡觉了。”
九栗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地说:“死矔疏兽,别忘了我的真身是人鱼,我就算再五音不全,哼出的调子也能把你迷惑了!”
夜疏看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原本封闭的镜子也变得不再那么生闷,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死云畔,把我的宝琴从你的储物袋里拿出来,我今天一定要施展一下我的能力,哼!”
云畔嫌弃地看着九栗,手上还是顺从地将九栗的宝琴拿了出来。好在他那能装上千件物品的储物袋在这里并没有失去灵力。
九栗抚摸着这把古色古香的琴,这还是上次在北狄国参加瑛华的及笈礼时老国王送给她的。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地狱这么多天了,不知外界又经过几番变化,长琴找到瑛华了么?想起瑛华,她又觉得她应该快一点回去。
其实她本该留在周饶国与长琴他们一同寻找瑛华,揭露傀儡瑛华的真面目。但是那时她偏偏觉得那个一直出现在她耳边的幽灵之声好似能给她某些启示。无论是关于血咒还是关于瑛华,他总是不停地说道:去地狱去,去地狱能找到答案。
我是你们的救赎。
救赎?
究竟什么救赎?
于是她鬼使神差般地相信了,尽管这无比荒唐。
九栗摇了摇头,思绪又转回到眼前的这把宝琴上面。檀木的琴身简单古朴,没有任何花纹,看着就和普通的琴一样。
九栗试着调了一下音。
“叮~”
发出的声音较平常的琴低沉。九栗又试了几个音,清了清嗓子,脑中开始迅速回忆夜疏教给她的指法,以及许多年前,当她还在东海时,时常喜欢唱的那几首歌谣: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
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
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
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
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她思念的亲人,到底在何方。
世人常说人鱼的歌声是世界上最美的歌声,且有魔性,当船员们在海上听到人鱼的歌声时,便会沉迷于歌声中,最终葬生大海。
但九栗的歌声空灵,凄婉,没有攻击性,字字句句唱的是最刻骨的思念,使闻者见泪,听者动容。伴随着和谐的琴声,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九栗一曲歌唱完,放下宝琴,看着云畔瞪大了眼睛,就连目中无人如夜疏者,也是一脸惊艳地看她。九栗揉了揉眼睛,得意得很。
“怎么样?我唱的不错吧。”
“何止不错,”云畔喃喃道,“简直是天籁之音。”
夜疏皱着眉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九栗在他深邃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云畔走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细语地说:“好啦好啦,哥哥我刚才也是逗你的,不要再难过了,今后我们和神君会一起陪你找你的家人的,对吧神君。”
神君沉默不言,小红嗷呜一声扑向九栗,在她的身上不住地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