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当看到赵渊反被岳强击倒在地的时候,豪华马车中那位案前作画的女子发出一声低呼,连手中硬豪都落在地上。
她眼望那处战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向马车中的高大身影说道:“将军,这!”
赵奢背对女子负手而立,说道:“做你的画。”
作画女子低声称是,不再讲话。她换了一支笔,重新展开另一幅缣帛,沉思片刻,然后将战场中两人决斗的最后一刻用画笔详细记录了下来。
赵奢依旧站在车厢中,面朝战场。
方才那位赵渊的亲卫传令官极速上前,他面露悲愤,向豪华马车中的身影大声汇报,声音都有些颤抖:“将军,统领赵渊已经被……已经被那山野莽夫击杀……请将军下令!只待将军兵符一出,我等将士便踏马而出,荡平岳家村!屠尽所有人!”
赵奢扫了那传令官一眼,淡淡的说了句:“你是白痴吗?”
赵渊的亲卫传令官顿时愣在当场,做声不得。
“屠村?”赵奢依旧眼望那处战场,反问了一句。
“屠了这一个村子,回去的路上还安生得了?你是不是还要一路屠回去,一直屠村屠到都城邯郸?”
亲卫传令官面露不忿,却只有俯首听训。
赵奢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始传令:“传令!大军原地修整一个时辰,之后班师回朝!”
“是!”亲卫传令官勉强答应。
赵奢的命令还没有结束,他挥了挥手:“且慢。”
“这段时间之内,你有两件事情需要完成。”
“第一件事,那边观战的十几个村民之中,那个身着长裙露出两只木脚的女子,你过去问问她,是否愿意到都城为王公效力。就说……重金相请。”
“第二件事,那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已经进屋去了,你带人过去把屋子围上,等他出来之后,直接羁押。”
亲卫传令官领命而去,听到赵奢吩咐的第二件事,他表情才变得好看了些。
伏案作画的女子听到这两条命令,抬头看向将军,露出不解的目光。
“这里是边境。”赵奢解释道,“边境村庄中,竟能遇到会二阶机关术的人,虽然已是残废之人,但也要重金以礼相待。”
“至于那个年轻人,却是一定要杀的!只是他受伤如此之重,恐怕不用我动手,他自己也撑不了几日了。”
不多时,得令而去的亲卫传令官前来回报:“询问了那个残疾女人,她说不愿随军前往。要强行胁迫吗?”
“不可。”赵奢吩咐,随后他想了一下,道,“留下一个斥候小队,盯着这个村里人的动向。他们可能会迁村,若有消息,即刻回报于我。”
……
……
另一边,带孩子的夫妻两人在确认岳强能够获胜的那一瞬间,就从岳家村消失了。
他们身周的景色变得有些模糊,可想而知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前进。妻子将孩子抱得紧紧的,向丈夫询问道:“要去邯郸吗?”
“时间恐怕来不及。”丈夫回答,直接去邯郸的话,时间太紧了。我倒是记得一处上党之地,山高林密,有一处很小的避世之所,距离也比较近。先到那里,再做打算。”
“好。”
……
……
木屋之外,面对围拢过来的军士,岳强束手就擒。
他此刻的样子非常凄惨。身上的粗麻布衣服破破烂烂,许多地方都能看到缺了些皮肉。衣服几乎被鲜血染红,就连嘴角也还有没擦干净的鲜血。
岳强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死掉的重伤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外表看起来恐怖的伤口,其实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前来抓捕的赵国军士不知道这一点,他们看到这个样子的岳强,看到他束手就擒的样子,直接把他抓了起来。他击杀了赵渊,赵国军队却并没有当场杀掉他。连绑绳都没有上,只是把他带到一辆囚车跟前。
这些赵国军士们看他的眼光有些复杂,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对他抱以太多敌意。甚至连对他伤口的施虐都没有,就简简单单的把他推上了囚车。
囚车的轮子是木质的,在土路上行进十分颠簸,震得他伤口隐隐作痛。
前方是一匹瘦马拉着,行进速度很慢。
他被安排在大军的后方,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众岳家村的村民。
村长陈子含的表情有些复杂。
铁匠谭雄撑着拐杖要冲过来,结果绊了一下,拐杖飞了出去也把自己摔倒了。这个动作看起来滑稽可笑,岳强却笑不出来,他忽然觉得谭雄其实也很可爱。
然后他看到了公输韶阳。断腿的女孩坐在椅子上,虽然行动不便,却冲着他灿烂一笑,然后眨了一下眼睛。岳强点头会意表示记得。
鸣鹊、屠胥、瞿仲秋……眼光依次在每一个村民的脸上掠过。所有村民的长相他都记得,他都熟悉。然而此刻,他却产生一种与玩游戏的时候不同的感觉。
以前是打游戏,虽然也知道这些是真人,但是感觉却不那么真实,反而有点像网络聊天。
对话框的背后、头像的闪动、企鹅的敲门声,他并不知道背后打字的,是人还是汪。
现在他真的感觉到了。
知道,和真切的感觉到,这之间的区别挺大。
岳强回过头去,心中默想:我会回来。
……
囚车随着大军一路前行,直至深夜才停下。
在周围生活灶饭的军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