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一接过萧珩,刚触到脉,就露出了骇然的神色,让人赶紧清出一块场地来。因为还需要避风,下头便匆匆忙忙找来一块几丈长的黑布,围出了一块地方,众人不敢靠近,巴巴地站在黑布外往里瞧着。
容青急道:“徐三,教主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徐三深吸一口气,在萧珩的头上以及心口等各处要穴刺入数十枚银针。银针立刻就变了色,从针尖一点点往上蔓延,待到整根针的颜色都变得黑中带点暗红时,便拔去扔在一边,重新换一批。如此重复了四次之后,银针变色的速度终于不那么快了,只是一点一点往上挪动。
这才稍稍可以喘口气,理会一下旁的人。见容青追问他不成,又开始拉着顾长清询问来龙去脉,奈何这面色温文的年轻人此时好像比他们还紧张,紧抿着嘴角如临大敌一般盯着那些变色的银针,似乎压根也没听到容青在嚷嚷什么,无奈道:“容青,你安静点,大家都不想教主有事。”
只是现在,还真说不好到底会如何。
这徐三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儿,干干瘦瘦,大约总爱皱眉,眉宇间有几道深深的褶皱,也许是严肃惯了,容青有几分怕他,只好不甘不愿地闭了嘴,恨恨地瞪着那个让他总是不自觉产生敌意的男人。
徐三拔下萧珩头上几处银针,再以三枚特别长的针沿着头皮一路往里推,推倒没了顶为止,露在外头的一点针尾竟然自发地颤动了起来,动静还越来越大,仿佛活了一般,看起来又诡异又神秘。
又叫一个药童把随身带的药箱拿过来,从里头拣出几样尚新鲜的草药,吩咐:“带人去找这些草药,越多越好,尽量快些。”
这些草药并不难寻,药童也能分辨得清,只是需要的量非常大,几名日常跟着徐三的人连忙一起下去了。保险起见还拉上了一些不会草药的人,药童寻药,其他人帮忙采。
徐三又换下一批银针,这才有空细细把萧珩的脉。这一细探,不由地咦了一声,发现萧珩后心竟然隐隐约约盘踞着一大团什么东西,而那里,毒素竟然全被隔绝在了外头。
其实初探萧珩的脉,徐三就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他大约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牵魂蛊。好在似乎蛊虫并不死在他身边,只是被扫到了一个边,又及时被人带着离开了那片区域,否则几条命都已经没了。只是萧珩近日一连串地受伤,一次比一次严重,更有乌巴诺长期折磨,让他身体亏空了大半,这一猝不及防地遇到了牵魂蛊,实在凶险万分。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东西能够牵制住乌巴诺的毒性,徐三顿时激动了起来,转向顾长清:“他后心的一团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狐灵果?”
听回到万魔窟的人说,教主从昆梧山上成功带下了一只服了狐灵果的白狐,徐三本还想着有机会见一见呢,没想到倒在萧珩体内见着了疑似狐灵果效用的东西,难道他把整只狐狸生吞了?不对,这后心护住他身体的一团气更像是外力注入的,绝对不会是内服的效果。
顾长清这会儿紧张得要命,听徐三提问,连忙回答:“是的,我吃下过一枚狐灵果,但是一路上根本帮不了他,每次把灵气递送过去总是马上被反弹回来,似乎他的身体在……拒绝被救治一般。”
一路上他强行输送了无数遍,效果微乎其微,每次都被一股力道强硬地阻挡在外,都几乎绝望了,几乎是凭着一点心理安慰般的本能,才最终强行塞了一团灵力到萧珩后心,也不见有任何动静,一来二去,连顾长清自己都不觉得会有任何效果了。
谁知徐三却露出了大喜过望的表情,上下打量了顾长清一眼,甚至来不及追问更多,急问:“那你现在还可以调动狐灵果的灵气吗?”
顾长清心里升起几分希望,在徐三期盼的眼神中,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徐三一拍大腿,似乎乐得恨不能在当地转几个圈,跟他一张严肃的面皮特别不搭,连声道:“阿弥陀佛,及时雨啊及时雨,赶紧进来。”
他半辈子不信神佛,这会儿竟然情不自禁地对着上天拜了两拜。
说着,亲自把黑布一撩,让顾长清进去了。又取出一打银针,先在萧珩心口附近密密麻麻扎了一圈,指点着顾长清把灵气小心地输入进去,再转移到别的地方。一点一点,先以银针隔绝开一块领域,再以赤珠仙果的灵气一点点净化,又一点点拓展开去,原本完全不能接纳外力的身体竟然逐渐有了反应,甚至主动接纳起顾长清输送的灵气来。
这便是有高明大夫指点的好处了。顾长清虽然会一些最简单的脉络知识,到底不如大夫对人体经络走向等方面的熟知程度,对身体各个部位的生生相克更是一知半解,在关键时刻,除了硬往里塞内力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而徐三却能打开身体内部的一条条通道,事半功倍。
顾长清这回终于放下了一点心,这才发现手都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着,手心全是汗。徐三似乎极为了然地看了他一眼,眼底多了几分温和。场外的人不了解这些,但眼看着教主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终于不再是原来那副死人脸了,也低低欢呼了一声。
只有容青在听顾长清说“我吃下过一枚狐灵果”时,就露出了一副极为震惊的神色,以致于后来萧珩逐渐恢复的事都没来得及注意,全付的心神都放在了打量顾长清上。
吃下过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