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菲缩在角落,埋着头,咬着牙,将那脏兮兮又难咽的黑面馍馍塞入口中。
这黑面馍馍真是难吃。
别说自打唐菲入宫后,每日吃得都是各地快马运送入宫的新鲜时蔬,就是前世唐菲生活困苦,可也从未吃过这样难以下咽的食物。
罢了,罢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本就处境危机了,若连饭都没法子吃饱,那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吃不饱,没力气,伤口也好不了,别说找机会逃跑了,恐怕就连走上几步路都要头晕眼花。那倒真的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羔羊了。
唐菲缩在墙角狼吞虎咽,却不知那妖孽男子正一直在盯着她。
先前就听说了,说这大云国的贵女都是自负才情、一个个鼻孔朝天、不看人的货,这德妃娘娘既为皇上身边儿的第一宠妃,更该是贵女中的佼佼者才是?
只是眼前的这位德妃娘娘怎么如此胆小懦弱?哪里有半分宁死不屈的贵女风范?
这样大的落差?
又或者是在装模作样?
本以为是个只会瞪眼睛等死的货,没成想还是个小狐狸。
也是有趣~有趣得紧~~
妖孽男子正眼波流转,兀自想得出神,地窖门口却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很是奇特,三长一短,复又三短一长,很明显是什么规定好的特别的暗号。
先前狠狠踢过唐菲一脚的,那个名字叫巴特的暴躁男子将地窖门儿打开一个缝儿,一伸手拉进来一个百姓打扮的青年男子。
巴特身强体壮,力气也大,动作更是粗鲁,将那男子从地窖外拉进来以后,便是向地上一掼。
那男子狠狠的摔到了地上,直滚了几番才住了身子。
男子被摔得头晕眼花,却仍是不敢大意,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直起了身子,双膝跪地,向着那妖孽男子讨好的笑:“三皇子殿下,您叫奴才打听的消息奴才都打听好了!”
“昨个儿夜里衙门果然有了动作,说是皇上身边的柳婕妤娘娘在回府省亲的路上,被歹人…呸~瞧我这张嘴!是被英雄们给劫了!”
那男子笑得谄媚:“三皇子,如今皇上正下令全城戒严,衙门护卫都出洞了,正全力搜寻婕妤娘娘呢~~”
这男子真是了不得,长得倒是端端正正,浓眉大眼,可是全身上下都是戏啊,将那种汉奸卑鄙无耻、谄媚下贱的形容演的是淋漓尽致。
让唐菲只看着他,就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捅他一刀。
从古至今,最可恶的不是侵略者,而是汉奸、卖国贼。
侵略者发动战争虽然也可以说是丧心病狂,可是好歹人家也是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可以过富裕日子,为了自己国家的国土变得辽阔。
汉奸呢?汉奸是为了啥?
这种人就是脑子抽风,损人不利己,真真是最恶心的人了。
他以为旁人对他客气几分就是真的看重了他,殊不知,人家给你的面子,不是因为你厉害,而是因为你是云国人。
若是没有了大云国,那你便只是一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任人宰割的丧家之犬,又有谁会在意你的死活?
那个杀千刀的短命死汉奸表演得虽卖力,妖孽男子却并不看他,只是用带着些探究的眼神儿来看唐菲。
妖孽男子没有上前,那名叫巴特的暴躁男子却是再也忍耐不住,一拎唐菲的胳膊,就将她像抓小鸡一般整个儿拎了起来。
巴特抓得正是唐菲受了伤的左臂,伤口本就没好,这会儿又被硬生生的撕裂,可是叫唐菲一时痛得满头冷汗,直欲昏厥过去。
“折了这么多兄弟,最后抓得竟是个假货!”暴躁大汉巴特拎着唐菲往地上一摔,转眼去看妖孽男子:
“三皇子,咱们这帮兄弟可都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用二皇子的话说,每一个都是宝贝!咱们兄弟听了三皇子您的话,这才来盛京城冒这个险,如今损了这么多勇士,却只抓了个假货!这可不是亏大发了!明日二皇子要是问起来,我可不去回他!”
唐菲被摔得身子生疼,脑子可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眼下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便是唐菲算不得蠢笨,一时也有些混沌难懂。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成柳姐姐了?
皇上为何要说自己是柳姐姐,而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是为了混淆视线?又或是为了迷惑敌人吗?
这妖孽男子竟然是蒙利国的三皇子?
蒙利国的三皇子冒如此大的风险来盛京城掳走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自己此时该怎么办?而这群歹人又当如何?
唐菲尚未理出个头绪,那妖孽男子已经行至唐菲身前,带着了勾人夺魄的笑意:“说,你~究竟是德妃,还是柳婕妤~~”
这男子虽在问话,可是语气却是丝毫不见半分质问之意。
男子笑容妩媚,声音轻柔,语调婉转,怎是一个摄人心魂,风华绝代。
男子虽问得随意,唐菲却不敢答得随意。
她状若被男子容貌所迷,只傻傻的、出神的看着男子的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德妃如何?柳婕妤又如何?
若自己承认自己的德妃,那么自己此刻定将安全无忧。
这群人既是为了德妃而来,必有缘由,总归不会在实现自己的目的之前,就让自己死于非命。
可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若他们用自己的性命要挟皇上自尽,又或者他们将自己绑于阵前威逼卫无疾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