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萦绕在会客厅里,一身黑衣的女人胸前簪一朵白花,气质不俗,一看就知其家底殷实。她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痕,皮肤白皙,40出头。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黑檀木材质,雕有暗花,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正是从这盒子发出来的。
方杰抹一把大背头,油腻的发蜡变硬变脆,有些扎手。女人鼻头一皱,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她背后金色的流光墙上倒映出他的影子来:两条眉毛在眉骨中间戛然而止,露出后半段光秃秃的皮肤。再看眉毛下那双圆滚滚的小眼睛,几乎瞧不出眼白。纵观整张脸,只有挺拔的鹰钩鼻可圈可点,讽刺的是,和其他“四观”配在一起,反而让这人的脸更加讨厌起来。
“咳咳咳。”他尴尬地清清嗓子,最初利用幻妖改变容貌的时候,只想着做个既有特色又不出众的面容来,不知是他的表达不对,还是幻妖这种低等精怪对人类语言理解不够,完成品竟是这副尊容。好在,“大师”都不太讲究外表,但偶尔也会遇到以貌取人的情况,比如现在在他面前露出鄙夷表情的女人。
“夫人,您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您儿子的的确确是自杀,没有什么冤情。”
“不可能!”女人侧脸贴上盒子,上下摩挲,两眼无神,神经紧绷。
“他遇到那么大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没有冤情,我们无法招出魂魄,您的愿望恐怕……”
“我不管,你们不是号称中国第一吗?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她嘴角上扬,笑容诡异。“只要能让我们见一面就行。”
“这样……”他用余光扫向身后,暗影里,希彤梦冲他点点头。“那我尽力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好。”
他闭上眼,嘴里胡乱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手舞足蹈一番。然后,拿着桌上的八卦罗盘放在胸前,金光一闪,八卦中心突然烧起来,火焰跳着舞,映红了女人的脸。
“有什么话,就问吧。”
“他,他来了吗?我怎么看不见?”她一下子凑到火苗前,幸好身后的保镖及时拉住,不然轻则毁容重则变成灰烬。
“夫人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他,这火苗熄灭之时,就是他必须离开之刻,时间紧迫,夫人快问吧。”
希彤梦躲在暗门后,彼岸铃悬在半空,发出微弱的“叮铃”声,和罗盘之间产生共鸣。她看不惯外面那种涕泪横流的戏码,塞上耳机,点开虾米音乐,听的全是重金属。
大概过了两首歌的时间,她推开门,留出一条缝隙,五指捏住彼岸铃一握。跟着,八卦上的火焰猛然消失,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吵得她赶紧塞住耳朵,接着上一首继续放歌。
女人力竭晕倒,被同行的保镖带离现场。方杰长叹一声,确认完这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随即走进暗门,一个没注意就被希彤梦抱了满怀。
“梦儿,你的彼岸铃怎么收得这么快,不多给那母子俩一些时间。”
“冤枉啊,她儿子的残魂本来就虚弱,要不是我用气力撑着,恐怕这点时间都捱不过。”
“他的残魂能进入彼世,看来死得没这么简单。”
“能多复杂?不过是和他妈一样,对人世还有执念罢了。”
“哦?”
“不过,是为了别的女人。”
“萧薇薇?”
“是啊,不晓得刚才的大婶要是知道真相还会不会哭。”
“残魂呢?送他走了吗?”
“嗯,这次见面把它最后的能量也耗尽了。”她将彼岸铃系回手机底部,铃铛缩小成拇指般大。“我可是哄骗他是去见情人,他才肯乖乖配合。”
“你,怎么又?”
“干嘛?!我也是为了满足他妈妈的愿望啊。”
“你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情世故!”方杰掰开她的手臂,苦口婆心的说:“梦儿,人的情感很复杂,你不能什么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嘁,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行了吧!”
她径直穿过长廊,奔回朱雀门,冲着晚修的弟子发了一通火才进房。
“什么嘛,就知道骂我,说我不懂感情,你呢?你又知不知道我对你……”她一头贴上窗棂的玻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庭院,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她气得一跺脚,打翻桌椅,“哎呀!烦死了!”接着,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方杰从梧桐树后冒头,洞光戒微微发光,继续掩藏他的气息。他就这么守在院子里,直到她房内最后一抹灯光消失才离开。
元气宝殿。
这里除了名字延用了祖上的叫法,半分没有曾经的样子。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5米高的天花板上,脚下的地砖全部由纯金打造,旁人要是卸下一块,估计半辈子都不用工作。殿中空旷,没有太多多余的陈设,只一把冲上房顶的鎏金石椅、几张嵌进金砖的玉凳。此刻,卓安伟正坐在石椅上,他的黄金权杖立在一边,和水晶灯交相辉映,放着金光。
“阁主。”
“不是说过,没人在的时候不必客套。”
“在大殿议事还是守规矩的好。”
“唉……你呀。”
“梦儿说,恭修良曾经去找过她,言谈中问及梓辰。”
“估计是彤梦私下帮助辰儿的事被他发觉了。”
“是,但他似乎不敢确定,所以没有发难。”
“无妨,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