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像夜一样静,过了一会,罗素才点点头:“你不这么想,我们是朋友;你这么想了,我们还是朋友。”说着转身出去,到门口时,见帕斯卡尔正对着窗户上有着模糊的人影发愣,轻叹一声:“你要是不甘心,就好好准备后面的选秀吧,不要自暴自弃。”
“选秀!”帕斯卡尔何曾不想,先前还想着殿前演武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对手,凭着高高在上的战绩,让海伦也不得不侧目,之后一齐参与选秀,一路险死还生挫败对手,两人神仙眷侣一样,比肩踏入柏拉图学园,阳光也献媚似的,着意为他们铺就前路,就这样沐浴着荣光,享受着众人的艳羡。如此美好的一幕,从他自演武擂台上摔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撕得粉碎。听着罗素脚步声远去,帕斯卡尔泪水又好似从裂缝中渗出,自己只有这一个朋友竟这样对他,这还在其次,更令人作呕的是,他说的字字是真,句句属实。纵然一万个不愿承认,可是他的心底就是这么阴暗可鄙。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自己每一天都在变好,这就是所谓的变好吗?帕斯卡尔握紧拳头,呆望着窗户上有些模糊的影子,一拳打了出去,到一半时仅剩的一点力气也四溢逃窜,胳膊像是被抽掉骨头似的,软蹋蹋地耷拉下来。帕斯卡尔看着地上影子,好一会,才喃喃道道:“我终于想通了,也许我这样的人,注定要与影为伍吧!”帕斯卡尔晃动着身子,地上影子也随之飘忽着:“你要是能动起来,那就好了……”
罗素迈着步子,脑海中一片茫然,像是走在大雾天里,看不清四周的东西,不过却也没什么细想下去,毕竟他既不喜欢爱钻牛角尖,也不像帕斯卡尔那九曲回肠,就这样踮着脚步下楼,见楼梯上三人品字形走着,后面两人手里拎着满满的东西,前面一人马尾摇晃个不停,不过黑色长发从中截断,中间用玉环勾连起来,略一纳闷才认出来:“咦,你怎么在这?”
“我……”奥莉维娅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她本来买了些东西来向帕斯卡尔致歉,结果却撞上刚才帕斯卡尔向罗素发作那一幕,觉得大大不妥,赶紧抽身走开。
“女王陛下是来巡查一下!”富尔顿说道,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还跟我们带了许多好东西呢!”
“对,就是这样。”奥莉维娅赶紧点头,看了富尔顿一眼,没想到这废物还有点用处。
“哦,那你怎么往下走?”
“女王陛下做什么,要你多嘴?”史蒂芬刚才被富尔顿抢了风头,心里正急躁着,赶紧试着扳回一城。
“你住口!”奥莉维娅斥道,史蒂芬吓了一跳,赶紧跳开。
“你们去吧,只是别去扰帕斯卡尔。”罗素说着从奥莉维娅身旁走过。
“你们先上去吧。”
“女王陛下,小的说错了话情愿受罚,女王陛下不能就这样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小的啊——”史蒂芬话声已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去。
“女王陛下有话要问罗素,这都看不出来!”富尔顿拉着史蒂芬走开,“你这么不机灵,以后有什么资格追随女王陛下左右?”
“啊,还请富大哥多多指点!”史蒂芬赶紧冲着富尔顿躬身行礼。
“你先把东西拿着,我们边走边说。”
“你有事?”罗素见奥莉维娅追了上来,扭头问道。
奥莉维娅先想了想,才问道:“他没事吧?”其实她来致歉,一则是帕斯卡尔手下留情,她却有些“恩将仇报”,二来是觉得以帕斯卡尔身手,若不是首轮遇上她实在不该出局,为此害得人家沦落到f班,若是就此一蹶不振,也许一辈子的命运都会为之改变,自暴自弃沦为江洋大盗,某年之后九九重阳秋后问斩时,帕斯卡尔拖着乌七八黑的身子,行刑之时仰天长呼:“奥莉维娅,我诅咒你,这一切都怪你,是你害死我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想到这一幕奥莉维娅身子就一个激灵。
“他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既然是他,应该会没事吧!”罗素见过许多次帕斯卡尔被折磨的样子,却从没有见过帕斯卡尔如此失控,看去几近发疯,故而口气中也有些动摇。
“都怪我不好,害得他分到f班,我想办法……”
罗素摇摇头:“其实我猜这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再说他把这个看得太重,若说殿前演武对别人来说像是走独木桥,他却像是走钢丝,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上面,希望靠这次演武来翻转命运,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唉,我怕他再也振作不起来。”
“以他的道行,如果不是遇上我……”
“可是他为什么为遇上你呢?”罗素反问道,“我见过许多次了,不是一次,不是两次,是许多次,帕斯卡尔每每在紧要关头,遇上最倒霉的事情,一次可以接受,两次可以忍受,每次都是这样呢?偶然不断重复,也就成了必然。”
“偶然不断重复,也就成了必然?”奥莉维娅重复着。
“我怕他会觉得,无论怎么挣扎,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罗素顿了顿,“困难也好,挫折也好,他都可以忍受;但是就怕是这如宿命般的厄运,会耗尽他最后一丝坚强。”
“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奥莉维娅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对,这岂不坐实了自己偷听。
罗素摇摇头:“如果是你,不见得会比他坚强多少!”
“我没有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