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尘和尚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曾经的北吕王的儿子,北吕太子姜启槐。
北吕王后在内室看见他胸口的红记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他痛哭不放手。布尘和尚反倒迷茫了,天娇好一番劝说才把北吕王后劝开。
姜措在外间急得瘸步来回走。慕容冲捏着酒杯不紧不慢地喝着,偶尔朝屋里望去。天娇和北吕王后终于出来了,布尘和尚跟在身后,脸上并没有认亲后的欣喜,甚至有些落寞。
天娇朝慕容冲点头,示意已确定了布尘的身份。再看北吕王后又喜又忧的神情,慕容冲就全明白了。
慕容冲起身,喊布尘喝几杯,“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在心里,不拘形式。”
布尘不动,戚眉的样子早没了山寺里出尘脱俗的神采,他自责,他难过。如果没有他冒名顶替寒奉洵在南凉国做太子,北吕王后怎么会因失去儿子而抑郁了这么多年。北吕国也不会因为后继无人而被人并国驱逐,姜措也不会瘸腿……
布尘的悲戚掩盖了他知道身世的欣喜,他望向姜措瘸腿向他走来,他受不了这份折磨,慕容冲叫他,他索性举起酒壶一饮干尽壶中酒,看得天娇目瞪口呆。
北吕王后想拦,话到嘴边又张不开口,十八年了,姜启槐的名字她叫不出口。布尘的法号她更不想叫。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姜措瘸腿总算走到了布尘身旁,一手拍在他肩上,“当年我棋行险招,总算保住了我姜措的一缕血脉,儿呀!你爹我太明智了,我北吕不该灭国啊,我姜措有子有女,又有好女婿做靠山,我要夺加江山,我要让你坐上北吕王位……”
姜措的酒意上头,越说热血越沸腾。北吕王后却吧嗒吧嗒掉眼泪。
“你哭什么?儿子找回来了,你该感谢我当年调包之计,才保住了他一条命,不然死在北燕国的人质就是咱们儿子了。”
“儿子是找到了,可,可他出家了。”北吕王后抹泪。
“糊涂,儿女怎么可能真的出家呢,他肯定是在南凉出了什么事,出家只是暂时保命的法子,是不是啊儿子?”姜措拍着布尘的肩。
布尘放下酒壶,眼里血丝暴起,瞪着姜措,他不敢相信,听到一切竟是真的。
天娇看出不对,朝慕容冲使眼色,慕容冲轻笑,“老弟,你也喝得差不多了,今夜就在侧殿歇着。有话明天再说,有事明天再做,贤弟意下如何?”
布尘没有说话,强压着眼里涌起的痛苦和怒意,又举起酒壶,几滴残酒落在白色僧袍上,一点一点,仿似晶莹的泪,终于颓然地醉倒在椅上。
天娇让簌玉扶布尘去偏殿休息。北吕王后的目光一直追着布尘的身影,不停地叹息。
“天娇,你哥哥到底在南凉犯了什么错,要躲去山寺做和尚?他当年是冒了丽妃的孩子入宫,即使成不了太子,也该当个王爷公候乐个自在,怎么成这样了。”
“你怎么有脸说这话?你既然知道启槐在南凉,你可有关心过他的死活,可有去看望过他。你只知道你的江山,你的个人私欲……”北吕王后咬牙切齿,恨不能去咬上姜措一口。
姜措被说得无言以对,讪讪地举杯要和慕容冲喝酒。
“大王已经醉了,改日再喝吧。”天娇看不惯姜措的样子。慕容冲也顺势放下酒杯,樱桃和青桃扶着他往内殿去休息。
天娇让人送姜措去别苑歇着,留北吕王后在中宫殿叙话。姜措不情不愿地走了,回头不望嘱咐天娇,明儿再宴一回,他要和慕容冲好好喝几杯,别苑他住不惯,看能不能在中宫殿给他置两间屋子安顿下来。
天娇摇头苦笑,贪上这样的爹真是没法。
北吕王后一直浸着泪的眼睛总算抹干了,抽泣着平和了呼吸,问天娇怎么找到姜启槐的,天娇轻描淡写地说是山寺的方丈大概知道些布尘和尚的身世,她只是猜的,不能完全确定。她故意隐瞒了知道姜启槐胸口有红记的事,生怕一时说漏了嘴,又要引出她的身份之迷。
“母后以后有什么打算?”天娇往正题上引。今天虽说和布尘认了亲,可往后该如何面对这份关系很难把握,她得探探底。
“别叫什么母后了,我和你爹都是灭国的人,母后父王地叫,让人听了笑话。”北吕王后又起了悲戚,“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你哥哥找回来了,他要是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出家最好能劝他还俗。”
天娇静静地听着,北吕王后突然拉住她的手,“天娇啊,你一定帮我劝劝你哥得还俗,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是我的依靠,我不能让他出家,我不想和姜措过了,我们根本说不到一起去。
当年若不是他骗我,我也不会和你哥这么多年不能相认。你帮帮娘,给我和你哥一个地方歇脚,让我们重新开始过日子。”
“啊?!那,那爹怎么办?”天娇虽然不想叫姜措,这节骨眼上不得不称呼一声。
“让他和淑妃过日子吧!姜篱把淑妃送回来了,可惜淑妃的孩子没能活下来。我眼不见心不烦!”
这事变得复杂了,北吕王后一心想和刚认的儿子单过,天娇不能马上给她答复,更不好劝慰她。家务事最难断!
她和姜措夫妻二十多年,天娇才入尘事几年,哪里看得透这份缘!
北吕王后又说了几句见天娇倦倦的样子,方才醒悟慕容冲还在内殿等天娇回去安寝呢,便不再说话,樱桃和青桃一直候在一边,见状引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