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娇坐在宫辇里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挟持着,竟动弹不得半分。即便是睡觉、解手,两个婆子也不离左右。
知道叫三哥龙天霖的名字也没用,天娇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这种时候啊!她的悲哀长了草,拔也拔不掉。
“公主你就吃点吧,这都走了一天了,什么都不吃,到时候大王知道了要怪罪奴婢们的。”一路上两个婆子轮番劝说,天娇就是不张嘴,粒米不粘。
走了三天了,天娇只喝了几碗水。两个婆子不免着急上火,一个婆子要下车去前头找沈放禀报。眼瞅着就要到大幽了,再不敢瞒着了。
天娇虚弱的模样,别说到时她们的大王看了会心疼,就是她们两个有些见识的宫婢看在眼里也心生怜惜。
“我去去就来。”婆子走到车门口吆喝车夫停下。
“看能不能找些清粥素菜来,这几日沈将军给准备的都是晕腥,天娇公主也许吃不惯。”
婆子应了一声,车夫停稳当了快步下车,往前头让人传话去。
天娇一直半梦半醒的样子,这时偷偷睁开眼,见身旁的婆子拉了车帘子探头朝窗外看。这个机会她等了多时了,赶紧奔到车门前,提了裙子跳下车,就往路边的田里跑去。
“北吕公主跑了!”婆子惊慌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接着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显然护卫的队伍乱了套。
趁追兵还没赶来,天娇拼命跑,越跑心里越叫苦。原来脚下是一片水田。深一脚浅一脚下去,鞋子上已经全是泥,裙摆上也粘上越来越厚的泥浆,拖拖拉拉,跑得越来越慢。
“天娇公主,恕臣等无礼了。”沈放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话音才落,人已奔到天娇身旁,挟起她几个飞纵就到了宫辇旁。
“无礼,实在无礼,我要去告你们大王。”天娇恼羞成怒,吃亏就吃亏在她穿着绣鞋,人家穿着麂皮长靴。她费劲地扑腾了几下,蹬了沈放一身泥水。
两个婆子赶紧扶天娇上宫辇,“这可怎么好哟,千想万想,没想到要给公主准备几身衣裳……”
两人一边絮叨着,一边扯了汗巾帮天娇擦拭,脸上的愁容浓得化不开。要知道下午就到大幽云宵宫了,万一她们的大王直接就召见北吕公主觐见,眼前这位公主的模样不得让大幽王气得背过气去!
天娇靠在锦杌上,任两个婆子在身上抹来抹去。刚刚奔跑的途中她喊了三声龙天霖,却是没有用。对三哥的担心和对将要面对的未知让她心里堵得慌,一双好看的澜水双眸怔怔地定在车厢顶,神情说不出的悲戚忧伤。看得两个婆子也不免动容。
“公主用不着这样的,我们大王又不是洪水猛兽,也只说请公主去赏赏大幽风光。公主怎么怕成这样呢!要是被我们大王知道了,还说是奴婢们不会说,惊着了公主。那奴婢们可是死罪难逃了。
更会连累咱们的沈放大将军,他可是大幽一等一的神勇无比,天下无敌。前阵子破了东吕在北吕布的阵,夺回了北吕几座州府,可说是北吕的大恩人呢!”
天娇心里颤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安公公嘴里的金甲神兵原来是大幽的兵。不是凤族的人就好,暗暗舒了一口气,复又神情一凛,大幽为何要帮北吕呢?
仔细琢磨着有限的信息,的确没听说过两国有什么姻亲往来!陡然想起北吕王姜措的信,信上说让天娇去求助大幽王,可是她还没求,人家就主动帮忙了,这个大人情还真是不可估量呢!可是姜措有那么大的面子吗?不是都传大幽王高冷不理世欲眼光的嘛!
那就去会会这个大幽王,就是洪水猛兽又如何?反正她龙天娇的命搁在尘世足足一百年,大不了再重活个身份,又有何难!
心思到此,天娇噗嗤乐了。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以为眼花,再看天娇,已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娇俏模样。两个婆子叹了口气,当真是年纪大了,一时着急上火,看人都看不清了……
艳阳收拢了最后一丝暑热退到山后,一队车马缓缓驶入云宵宫门。过了两道宫门,沈放和随从们便不再继续走了,宫辇继续缓缓行着。
放松了心情,天娇也有兴致看风景了。既然大幽王请她来看景,那就啥也别错过。她让两个婆子打起两面车帘子,晚风徐来,花香暗蕴。随口赞道:“这个什么宫果然还不错呢!”
“公主真是有眼光,咱们云宵宫不论用料、布局还是宫苑匾额,可都是七国之中最讲究的。要说怎么好,奴婢也描绘不出来,只能公主身在其中慢慢体会。”
“那就体会体会!”说着话,宫辇缓缓停稳,两个婆子抢先下车扶天娇下来。
“喂,喂!”天娇看见宫门另一边走出来一个人,一时着急想不记名字。紧走几步去叫他,“真巧!你这是进宫卖药呢还是看病呢?”
柳勇怔了一下,没想到沈放的车马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用问一路上给东吕故意布下的局也提前完成了。
“恭迎天娇公主。”柳勇温和地笑着行礼。实在是忍着心里的好奇,真不知道沈放是怎么护着公主大驾的,眼前的人小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免了,免了,我本想过阵子再来看簌玉,既然提前来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她可好?”
“好!公主请!”柳勇也正要往太医院去,正好顺水推舟。只是不知眼前这位公主的模样让那人瞧了会是什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