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荞叶冲到门口,看到的一幕不要太美。
张叫花正双手拿着一块猪脚在那里啃得津津有味,刚才唱得那么悲切,谁知道他是辣到了,还是吃饱了随便拉拉嗓子。
听到外面熟悉的喊声,张叫花彻底懵了,双手捧着猪脚都不知道啃了,愣愣地看着门口。
刘荞叶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黑油油的大辫子也剪成了短发。一到广东,老乡们就告诉自己,长头发在车间有多么危险,一不小心头发缠到了机器里,弄不好,就会要了命。
皮肤也这么白皙,跟张叫花刻骨铭心的娘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啊!
张叫花瞪大眼睛看着刘荞叶,刘荞叶也愣愣地看着张叫花。刘荞叶在脑海中预演了一百遍的情景与眼前的一幕完全都套不上啊。
刘荞叶脑海中的情景反复了很多遍的,就是回来的时候,崽崽正撅着屁股在那里不停地吹灶膛里的柴火。柴火太湿,怎么都烧不燃,吹了半天,只见烟不见火,崽崽回头看的时候,脸上涂满了黑色的锅灰,只看见两只眼睛叽里咕噜地打转。然后看到娘站在门口,立即扔掉手中的火钳,飞快地跑了过来,在自己怀中大哭。然后两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还有无数个版本,但是现在这个情形,刘荞叶根本没有预案呀!臭崽崽,竟然一点都不晓得配合,亏得自己一路奔回来,这臭屁孩竟然没有认出来。
张叫花还在愣愣地看着刘荞叶,手里抓住的猪腿肉依然没舍得放下,倒是没去咬上一口。
“崽崽。”刘荞叶轻轻地喊了一声。
张叫花眼珠子里面的泪水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娘!”
手中的那块猪腿肉掉落到地上。钻山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地扑向那块猪腿肉,然后倏地蹿上了墙,转眼不见了踪影。钻山豹立即跑了出去。
“崽崽。”本来经过刚才那一幕,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的刘荞叶听到崽崽的喊声,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泪水一下子如同洪水泛滥,又带着哭声大喊了一声,“崽崽!”
张叫花这下确认了这肯定是娘,飞快地向着娘奔跑了过去,“娘!”
母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团聚在一起的母子俩。
张有平与陈广宾提着东西走了过来。
“陈师傅,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帮忙提东西。”张有平不好意思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哎呀,好香啊。这是在做红烧肉吧?”陈广宾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不像张有平与刘荞叶,他们两口子这个时候心里只想着崽伢子,就算是龙肉也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但是陈广宾不一样,一走过来,就已经闻到那股浓郁的肉香味。
“可能是炖了什么东西吧。”张有平不是很在意,只想快步走过去,看看崽崽是不是长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他们娘俩此时相见只怕又要……唉,真是苦了这娘俩了。张有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够让婆娘与崽过上好日子,还要承受这离别之苦,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真香啊。这么香的肉,也只有在你们农村能够碰得到。”陈广宾感叹道。
“先进去。看看我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陈师傅,晚上走山路不太安全,你要不等天亮了再走?”张有平说道。
“不行啊。我们厂里今年业务特别多。厂里领导忙到今天才忙完,我也是到今天才放假。明天得去办点年货。不然去岳母娘家里拜年只能空着手去了。”陈广宾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大过年的送我们回家。我们实在,实在是对不住了。”张有平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说哪里话。别说这是领导的任务,就是领导不下任务,我也愿意结交张兄弟这个朋友呢。”陈广宾连忙说道。陈广宾自然晓得,赵金元特意让他把张有平两口子送回来,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在赵金元心目中的地位。
听到外面的声音,刘荞叶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将叫花脸上的泪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还把叫花嘴上的油擦干净。
“把你的两个小爪子拿过来,脏死了,全部放到娘衣服上揩干净了,娘这可是新衣服哩。”刘荞叶好似在批评崽崽,其实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去宠爱了。
刘荞叶用力的将崽崽的手上的油腻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满意,“这看起来才像话嘛。爹还在搬东西呢,我们去接他。娘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张叫花立即冲了出去,“爹!”
“崽崽,小心一点,别摔倒了。”张有平朗声喊道。
刘荞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手电筒,连忙将手电筒拿在手中,走了出去,一道白色的光芒穿破黑暗,在黝黑的园艺场分成两半。
“叫花,陈叔叔问你在家里煮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哩?”张有平将两个蛇皮袋全部用右手提起来,然后用左手将叫花抱起来。用力的靠在身上,然后用下巴的胡须茬去刺那嫩嫩的脸蛋。只有这一刻,张有平才感觉到这世界是真实的。
“娘,我爹又用胡子来刺我哩。”张叫花立即不干了。
“待会我们好好收拾你爹。看他还敢不敢刺崽崽哩。”刘荞叶笑道。
刘荞叶要去接陈广宾手中的东西,陈广宾哪里肯让,“嫂子,你莫这么客气。这也没多重。你进屋吧。”
“陈师傅,那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