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顺二十四年
初冬里,阳光依然暖和着。右丞相府里一片喜庆洋洋。仿佛置身在阳春三月里。
今日张灯结彩大办宴席,不为别的,只为了庆祝周右相的侄子高中了孝廉。
已然隐隐有当年父辈们的风采了。
周九郎身穿绯红底子五彩绣金团花纹样缎面无袖圆领袍,配了白色亲领。再带上朱红底子点翠花纹腰带。整个人显得喜庆又精神。
周家在荷风苑设宴,四周都临着荷花池,如今虽然赏不了荷花,但莲蓬玉立,以及荷花池旁的菊花开了一大圈。景色自然怡人。学子们又在景雅轩饮酒作诗。这其中又以周九郎为主。他面带笑容,在一众学子中游刃有余。
“周兄真是年轻有为啊...”有学子夸赞道。
这样的话周九郎也听得多了,他道:“哪里哪里。刘兄客气了...”他客套两句。气氛仍然保持恰到好处的愉悦。
“瞧...应酬也不难。”周九郎在心里想到。听说他要为官,伯父不考究他学问文章,不问他能力几何。单单就训练他学会说客套话。学会酒席上的应酬文章。
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周九郎虽然做不到犹如伯父那般四两拨千斤的说话,但好歹面上不似以前那般横冲直撞,直来直往了。
另一旁有个学子说道:“是啊,如今高中了孝廉,再有一段时间,成了亲。明年春闱再拿个进士...周兄这是三喜临门啊...”
提到成亲,想到那个人,周九郎的嘴角笑意更甚。
然而荷风苑里,提到今日的主角周九郎的未婚妻,那是人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听说是丧妇长女呢?”有人说道。“是啊...又是聂家这样的人家。那能有什么好的?这要是以往的九少爷...那也就算了...这如今...也不知道周家会怎么办...”
贵妇们虽然借着赴宴露脸,但也是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个小话。但说也就说了,也有那不长眼的人,会去陈氏面前拐着弯的打听。
但这些贵妇们再拐着弯,再会“不经意”的打听,这样问的人多了,陈氏自然觉得丢脸无比...
“这九哥儿的婚事...那不是我们家老夫人早两年定好的吗?”陈氏面上带着笑,指甲却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本来周九郎出息了,她是极看不顺眼的。没想到还要被那老妖婆命令着给这没了娘的东西办宴庆祝。陈氏心里已经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了。偏还有人拿这事来问。
陈氏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
她当初说什么来着?她可是一开始就不同意!结果呢?
谁听了她的吗?当初可是为了这事,没少受了相爷和老妖婆的排揎!
现在好了,周九郎一抖起来,满京城里一打听,说是给他定了这么一房半死不活的媳妇...那她的名声...
陈氏越想越气...但好歹顾虑着人多,面上的笑容从没淡过。
许氏则急得跳脚,大声说道:“这是我们老夫人的意思...我们可没有给他娶这么个媳妇...”
陈氏听了,越发觉得丢人。
她娘家的大嫂文远侯夫人今日也来了,听了亲事的事情一耳朵,便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那边...条件真的不怎么样?”
陈氏点头:“丧妇长女,又是奴才的血统,病得半死不活的...还能怎么着?”
文远侯夫人皱眉,看着陈氏一边用手烦躁的拨着一盆菊花,一边还要吩咐事宜,心里也是不得劲。道:“这么一个人,那边三房又是独子...不知道你们老夫人怎么想的!”
陈氏冷笑,她虽觉得丢人,可再怎么着,那也不是她的儿子,就是日后不好过了,也跟她没关系。于是道:“再怎么想,左右不就是抬几房妾呗...这事我可不敢管...就刚议亲那会儿...算了,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烦!”
陈氏烦躁的一挥帕子,打住了这个话头。因为那个病秧子被训斥的日子,她可不想再提起。
文远侯夫人干笑几声,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这边的明暗心思,在昌平的聂小凡这里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如今如她三年前所想的那般,生意渐渐做大了起来。至少已经赎回了以往抵押的店铺和田庄。
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聂小凡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聂家如今已经除了服,去年连氏带着女儿们一起在园子里摘的一些果子,酿成了果子酒。今日正好是品尝的好时候。
一般人家,家里守了丧,三年过后,是要有喜宴来热闹热闹的。
如今聂小娥和聂小凡出阁在即。连氏的意思,是大家在回京之前,聚在一起先热闹一番。就用这果子酒。
聂小凡如今已长成十六的大姑娘了,她与周巧巧站在一块儿,就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美人。
聂小凡的美,含蓄而蕴含力量。周巧巧的美,则是张扬而外放的。十米外都能感觉到气场的那种。
园子了果子熟了,香飘了一地。几个姐妹之间互相嘻戏玩耍,看上去真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小凡...晨哥儿...快过来,你们的小娥姐亲做了莲子羹。快来尝尝。”连氏见她们两人来了,率先招呼道。
因为周巧巧性格冷硬,连氏总笑称她为晨哥儿...久而久之,周巧巧也就习惯了。
有小丫鬟连忙给两人呈上来玉碗所盛的莲子羹,聂小凡含笑尝了一口,道:“娥姐姐越发心灵手巧了...这莲子羹,小凡十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