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文渊果然因功右迁大理寺少卿,弱冠之龄一年内就从从八品跃至从五品,可谓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圣人认命的强盗杀人案主审官并未将文渊踢出局,而是点了他作副手,隔日便能公报私仇继续提审贾麻子,也获得了再立大功的机会。
这两件事加一起也算是双喜临门,黄昏时与大理寺一干人会食,文渊当即被同僚灌了不少酒,喝得回家之时脚步都有些飘乎。
因不想酒气熏了妻子,他在耳房沐浴之后才回到正屋,妍冰此时还未入睡,正斜倚在榻上枕着引囊由小丫鬟捏脚。
见丈夫,回家,她挥挥手让侍女退下,又指着案几上天青色的莲花盅道:“给你备了蜂蜜水,醒醒酒吧。”
“好,”文渊举起瓷盅一口喝尽蜜水,这才笑问道,“说了别等我,怎么还不睡?”
“哪里有意等你?不过是睡不着让人捏捏脚罢了,”妍冰口是心非的否认着,下一瞬却立即露了馅儿,“今儿金玉阁送了一对长命锁来,说是你前两日订制的。”
说话间,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同时从绣着婴戏图的棉枕边取出一大红锦盒,开盖将其中一对赤金长命锁展示给丈夫看。
那是一对镂空的元宝形金锁,直径比铜钱略长,一为蝙蝠如意纹,一为蝙蝠祥云纹,寓意都不错也不分男女。金锁四周呈圆弧形,三枚小巧的铃铛包在锁芯之中,并不会被孩童误食。
“我不知道如此精巧贵重,来者报的两贯钱也就只付了两贯,这是尾款?”妍冰是事后才打开锦盒一看,顿时觉得两贯实在是太少。
“不,我没付定金,就是实价。”文渊一看金锁也觉得其精美度远超自己预期,与他画的图纸似乎有几分相似,但明显更为出彩。
“两贯,也就是个材料费吧?这是否有收受贿赂的嫌疑?”妍冰有些忐忑的问着,她知道大齐对职务犯罪惩罚特严厉,唯恐丈夫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
文渊随即面有难色道:“那日匠人说是只收材料钱——感谢我抓住寇首,不然他们都没法开门做生意。我当时并未同意,明确提过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哎,这真不好……我明日就去补点工钱。”
“是呢,不能贪小便宜。”妍冰挺赞同这想法。家里才得了万贯赏赐,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
“嗯,别想了,这事儿我去办。”文渊一面说着一面扶妍冰宽衣躺好,让她侧睡在木榻内侧闭目养神。
自己则学着先前小丫鬟的模样,手伸入锦被之中轻轻为妻子捏脚。
当文渊伸掌覆在她小腿,指头微微一用力,立即发现这手感与从前差异很大,变得粗肥软绵了些。
他不动声色揉捏轻锤,待妍冰呼吸变轻变缓显然已经睡着之后,这才掀开被褥想看个究竟。
油灯如豆,借着昏黄光亮看过之后,文渊顿觉心疼,他平日只见妻子腹部隆起,也曾听闻走路时腿根疼痛,却从来不知孕后期她双腿竟会浮肿得如此触目惊心。
但凡指尖按过的地方都起了白色的窝窝,半晌褪不下去,可想而知平日里她的腿是如何的胀麻难耐。
见状,文渊虽早已劝了妻子休息,他自己却一时半会没法入眠——心酸难受,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又无可奈何。
只盼妻子能顺顺利利生产,最好别拖到最后几天隆冬时节。
此外,文渊又不由自主想到那位比掌柜还更有东家底气的戴面具匠人,以及他的黑色小猫。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那人说话声音、走路姿势甚至肤色均与楚王不同,可毕竟身形相仿,猫又长得一样。一想到自己宝宝的长命锁是出自他之手,文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过,楚王这扬州大都督此刻应当是在江都吧?或许真的只是凑巧的相似?文渊终于想到了这个最关键的不在场证明,终于坦然睡下了。
谁曾想,当他次日一早去了大理寺办差,文渊才发现难以置信的事儿正在眼前——圣人任命的强盗案主审正是楚王!
仔细想想这任命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蜀王毕竟是圣人王叔,若真是他犯案,也只有楚王能在身份上压制他。虽说蜀王年纪更大,但楚王之母是贵太妃,蜀王不过是一早已故去的昭仪之子罢了……
在见礼之后,楚王端坐堂前,指间把玩着一对油亮的红栗色核桃,漫不经心的率先开了口:“荣少卿,几月不见别来无恙?”
“托大王的福,还好还好。”文渊顺口回答,心里却在琢磨,几月不见的意思是……几日前的那位不是你?
“哦……”楚王忽然打了个哈欠,随即舍弃寒暄直奔主题道,“这案子,五日前进展到何处了?”
文渊躬身答道:“盗魁贾六麻子只承认有自称蜀王府参军□□,买凶者还未抓到,真实身份不明。少年自称蜀王外室子,找到了一些旁证但并不确切……”
他如此这般讲了一大通,眼见着楚王眼神越来越迷蒙,而后忽然抬手比划了一个“停”的手势。
“哎,听着都觉得头疼。一事不劳二主,今日就你继续问吧,本王旁听。”楚王随即当着大理寺上下一干人说了这番话,毫无顾忌的张口直言倒把文渊吓了一大跳。
“……”这意思是说,您打算做甩手掌柜了?文渊彻底无语,心道,不知昨日送来的金锁会不会当真是贿赂?
不管楚王如何发懒,文渊却是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