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峡靠西一侧水不是很深,深度表显示为五十米的时候,潜艇震了几震,然后静止下来。但海底并不平坦,潜艇姿态头低尾高,好在吃水差在潜艇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蓄电池内的电池液安安稳稳的待在盒子里。
一切机器的运作都已经停止,虽然没有命令,但每个人都噤声憋气。艇内没有声音使得艇外的螺旋桨声更加明显,应该是德国人的驱逐舰或者防护艇,它们在这片岛屿来回巡逻,似乎认定潜艇就藏在群岛之中,可最终它们还是失望了,半个小时之后,螺旋桨声远去,潜艇微微上浮之后以原来的航向航速航行。
“怎么和训练时候的感觉不一样。”摘下帽子的林准抱怨了一声,他以前也在水底下听过螺旋桨声,可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全然不同。
“那时候不是性命攸关。”李孔荣没说话,一边的林惠平答了一句。
“德国人都有些什么手段找我们?”林准被林惠平说得一愣,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于是他们都看向李孔荣。
“斯卡格拉克海峡可不窄。”李孔荣看出了大家的担忧,他心里很清楚德国人都有哪些手段,可为了士气,他不能如实相告。“德国要找到我们比登天还难。真正的问题在我们自己,”他看向盯着自己的每一个人,强调道:“不要犯错!只要犯错敌人就会找到我们,比如,冲马桶没冲好我们就得上浮。”
李孔荣说的都是小问题,可事情就是如此。潜艇上新兵多,还有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厨子,好在这位笃信佛主,认为佛主要自己生则生,要自己死则死,不必担忧不必紧张——看来是被吓坏了,真要信佛主怎么会会省钱搭免费船呢?
“不要犯错的前提是不要慌张,要相信我们能够出去。其实慌也出不去,不慌的话出去的机会还大一些。”李孔荣接着道,但感觉这样理智的分析虽是很有道理,可危险中极少人会冷静的思考,大部分人都按照本能行事,他于是道:“我们犯着叛国的罪名做这件事,可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家乡父老和无数同胞,这是善事,妈祖会保佑的。”
李孔荣给了大家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说罢便双掌合十,其他人见他如此也双掌合十默默祈祷,轮机舱内一片安静,只有电动机的嗡嗡声。
潜艇水下速度只有四节,航至主航道就花了五个多小时,好在这段行程不需额外迂回,潜艇的航向是直线切入主航道的。这五个多小时中潜艇上吃过早餐吃午餐,再下去就是下午茶时间,潜艇上本有的饼干拿了出来,加上林准从荷兰带来的各种糕点水果,除了没有阳光这下午茶也甚为丰盛。
但枯燥的航行中还是无聊,侦听员也不再报告异常——他已经习惯头顶来回的商船螺旋桨,不值班的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就在打牌。李孔荣无事则带着林准几个巡视各处,他先是往前,经过军官室之后便是厨房,一个矮矮胖胖面面团团的厨师见他来,尴尬的站在那里,然后鞠躬。李孔荣对他只是点头示意,过去的时候递给他一支烟。
厨师登艇之后就觉得不对,可上都上来了,根本没下去的可能,他能做的就是做好饭然后等着到港。他接过李孔荣递来的烟小心别在了耳朵上,赔笑看着他过去。
“梁师傅不错。”李孔荣走到士官室的时候说了一句,看得出来,厨师识大体,估计是在欧洲逆来顺受的日子过的不少。
“我也觉得不错才让他上船的,没人做饭光吃面包生肉肠可不行。”林准笑了笑,他是大家出身,对吃自然讲究,而海军本就注重伙食。
“这就是鱼雷舱了。”李孔荣没继续吃的话题,而是指着前面的鱼雷舱。因为人不够,只有新学员中的常香圻和魏行健在这里。两个人是没办法发射鱼雷的,他们只是分配在这里。
“敬礼。”常香圻见李孔荣出现立即敬礼,李孔荣回礼之后道:“以后艇内取消行礼。”
“是,长官。”常香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都是训练雷吗?”林准没在乎行李不行礼,他看到鱼雷就伏地身子细看鱼雷架上的鱼雷,让他失望的是雷头都是绿色的,这是训练雷的标志。
“是。十条鱼雷都是训练雷。”李孔荣道。“不过,只要在雷头上装上碰撞引信和炸药,这些鱼雷也是可以用的,无非是航程短一点,可我们不需要那么远的航程,两千米足以。”
“装上引信和炸药?”林惠平当即明白李孔荣的意思,训练雷由高压气泵驱动,航程、航速是有的,就是没装引信和炸药。他道:“可引信和炸药我们没有啊。”
“补给品里有炸药,但是没有碰撞引信。”林准说了一句,荷兰那边是他负责安排的,里面有什么他很清楚。
“是,只有炸药。”李孔荣也清楚这一点。“引信不是碰撞的。如果改一改呢?”他的话让人色变,潜艇玩炸药那是老寿星上吊。“我不是说在这里改,而是靠了岸拿到岸上去改,不需要很多,一两条就行了,潜艇里没有鱼雷,总是不自在。”
“不能买么?英国人那边……”林惠平清楚鱼雷的危险性,感觉李孔荣有些异想天开。
“你们先出去吧。”常香圻两人一直在旁听,林惠平说到英国人觉得不妥,当即让他们出去。
“英国人那边不能买几条鱼雷?”林惠平知道出北海进入大西洋后与谁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