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临河城外十大股渠两侧一排排大锅前依然是扎堆烧火的百姓——傅大帅为了打日本鬼子,要烧化黄河水请天兵天将。于是,全城的百姓都动员了,更确切的说是全城的大锅小锅都动员。这些吃饭的家伙全搬到十大股渠渠岸的土灶上,成大车成大车的柴火也运了过来,一时间十大股渠上炊烟袅袅、热水腾腾,水渠里的冰块都捞起来烧化,一锅锅热水倾倒在水渠里。“怎么样了?”骑兵团长刘春方问自己手下的兵。骑兵团已经不骑马了,专门划了小羊皮筏子在渠里检查。按照海军的要求,水里不得有冰棱,不然飞机降落要出事。“没有冰。没有冰。”几个小筏子回报,烧水烧了七八天,附近的树林子几乎砍光了。“刘团长,还是半夜三点的时候再检查一次吧。”清华航空系毕业的王仁也站在渠岸上。波音314水上飞机的着陆场是他负责选的,他本来担心要在黄河岸边挖一条水渠,不想临河县城外全是灌溉用水渠,这些水渠又宽又长,化了冰便是最好的着陆场。“好。王先生先回去歇息吧。这里就包在我身上了,飞机真来出不了事。”刘春方是一个典型的绥远汉子,个子不高,其貌不扬,但一骑上马便英武非凡。“行。”王仁点头。太阳马上落山,渠里的冰也全烧化了,剩下的就希望飞机不要迷路。这是朱洪元、陶亨咸两人的事情,他们已经找到了一台柴油发动机,以防备导航电台电池不足。“傅司令,这是货物清单,如果没问题,香港那边今天晚上九点起飞。”临河县城县衙,钟前功把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傅作义。电报上全是代号,而代号代表什么全背在钟前功脑子里,他在给傅作义之前小心的用铅笔批注了。傅作义先看电,再看他在一侧的铅笔批注。这便是海军对自己的援助,也是海军交的保护费和租借费——海军将在绥远租借一块地方建一个无线电导航站,导航站的安全由海军人员负责,租借地的安全则由傅作义负责,另外他还要协助提供油料或者煤炭,以供无线电站的发动机使用。“钟兄弟,这小胖子是什么炮?有多大口径。”通用机枪容易理解,可代号为‘小胖子’的炮傅作义就不懂了,铅笔只是注解‘小口径后膛炮’。小口径,口径到底有多小?“这个,”钟前功也不清楚小口径到底有多小。他在德国还是陆军的时候,小口径一般是指37以下的火炮,调到海军有一次六英寸舰炮都被李孔荣叫做小口径火炮。“傅司令,我也不太清楚。但看六门一连、十八门一营的编制,我觉得应该是75口径的山炮。”“啊。75?”傅作义倒抽一口凉气,一直负责此事的陈炳谦也吃惊,“德培兄,没有弄错吧?那可不是小口径后膛炮啊!”“我觉得没有。”钟前功拿过傅作义手上的电报又细看了看,最后发现一个问题,他指着二号机的货物清单说道。“二号机装了八百五十发炮弹就装不下了。我想炮弹一定是在五公斤以上,应该在75。”“好,太好了。”即便是57山炮,傅作义也非常满足。现在也就101师有一个营的太原产75山炮,新31、新32师根本就没有炮营。海军现在援助一个营十八门而非十二门山炮,拆散一分,这两个新编师都有山炮营了。傅作义这边高兴,全然不知因为错过了五原保卫战,李孔荣已经削减了对他援助数量。如果是一个月前援助,火炮数量说不定就是一个团五十四门。不过大炮好送炮弹却难运,每门炮按照国内惯例即便只配一千发炮弹,加上木制包装也有八吨的重。假设一架飞机能装八吨,那也要飞五十四次才能把五万四千发炮弹从香港运过来,三架货机要一个月才能运完这些炮弹。目前为了减少物资运量,连通用机枪用的毛瑟弹都由受援者自己解决,以节省运量。“香港晚上起飞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这里?”陈炳谦也高兴坏了,他越看钟前功越是笑。“大概七八个小时吧。”钟前功又把电报交给了傅作义,道:“傅司令再看一下,没有问题我就回电香港,让他们马上出发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傅作义没接电报,倒是给钟前功递上一支三炮台,他知道钟前功抽不惯本地的土烟。钟前功接过烟要打火,傅作义却刮着火柴,双手笼着火点了过来。他当即退后两步,道:“这哪里敢当啊。我自己点,我自己点。”说罢开始打火。“怎么不敢当!”傅作义送了上来,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我的人关了你一个,你们却送我一个营的山炮,我点个火怎么都不行了。”说罢就给钟前功点上了烟。“哈哈……”陈炳谦在一边笑,“培德兄,你们援助我们这么多好东西,这是对我们最大的鼓舞啊,五原城我们一定要从日本人手里抢回来的。”“可惜就是太远了。”傅作义亲自点的三炮台怎么抽都觉得更醇香。对于援助,钟前功不由说了一句实话。单面两千公里的航程,一个晚上虽说能飞到,可回去也要一个晚上,飞机是要检修的,一个月下来最多飞十次,运不了多少东西。“能运来就好。”傅作义也在抽烟,他今天晚上已经不打算睡了,他要看看海军援助他的小口径后膛炮。“黄河如果开冻,运到兰州也是可以的,那里近,可以走水路把东西运过来。”“运到兰州能保密吗?”钟前功就是从兰州来的,他当然知道兰州更近。“运来的东西可以保密,飞机就……”傅作义记得前几天清华大学的那个学生向自己描述过飞机尺寸,翼展居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