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儿孙多,要是每日都去晏老夫人处请安那谁都不得安生了,因此晏老夫人定下规矩,每月岔开去五次即可,今天还没到请安的时候,她让自己过去做什么?
重岚想了想道:“稍等会儿,我这就过去。”反正晏老夫人最近为了清河县主的事儿焦头烂额,应当腾不出手来折腾自己。
她思忖片刻,心里定了定,起身往正堂走了过去。
正堂那边除了寡居的五婶子没到,其他的几房夫人和少夫人都到了,外间是府上的几位叔伯和孙辈儿,正围坐在芙蓉填石的红木如意圆桌跟前说话,有的小心避开清河县主的视线,有的则刻意巴结,曲意奉承。
清河县主面上倒是淡淡的瞧不出什么来,眼里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她这几日腰身又渐渐粗了一圈,掩也掩饰不住,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精力闹腾。
重岚目光在众人中逡巡了一圈,缓缓地收回视线,慢慢福身行了个礼,而后便在在何氏旁边落座,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何氏在她耳边轻声道:“祖母见近来闹的实在不成样子,所以特意把大家伙儿叫过来说话。反正不干咱们的事儿,咱们就当是来吃饭的,不说话就是了。”
重岚一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今天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只管看戏便得。
晏老夫人在上首道:“你们来我这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么拘谨做什么,先把早饭用了吧。”
桌上摆了才蒸好的螃蟹小饺,还热腾腾的捂在精巧的蒸笼里,旁边配了十几样醋雪里红,麻油拌熏肉丝之类的小菜,还有热腾腾的糖蒸酥酪,金灿灿的蒸鸡子,林林总总摆满了整个圆桌。
重岚面前的是碗高汤馄饨,薄透的面皮里隐约透出肉粉色,十几个小馄饨浮在碗里,清亮的高汤里撒了香菜和小葱,一股香气透了出来,闻着便让人馋涎欲滴。
晏老夫人在那边问道:“老大媳妇呢,她怎么还没过来?”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重岚老老实实地盯着面前的馄饨发呆,晏老夫人见无人回答,正要说话,就见宁氏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今日好像刻意摆了排场似的,不光带着人摆开了阵势,身上的穿戴打扮也是贵气十足,头戴赤金景福长绵凤钗,上身穿着大红金枝线叶纹长褙子,下配妃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再加上当家多年的,自有一番威严气度,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她款款走了进来,未语先笑:“儿媳院里还有些事儿,不小心来迟了,还望娘和二弟妹不要见怪。”
清河县主用白瓷勺拨弄着碗里的馄饨:“我见怪不见怪倒是没什么,老夫人不见怪就得。”
晏老夫人听她连一声娘都不叫,心中大为不悦,不过清河县主是她讨的儿媳,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头对着宁氏颔首道:“你先坐下吧。”
宁氏依言落座,清河县主忽然发问道:“不知道大夫人忙什么事儿忙了这么久?险些连老夫人相邀都错过了。”
宁氏面上不经意地沉了沉,皮笑肉不笑地转头道:“二弟妹昨个儿把在我身边服侍的雪娘打了个半死,今天早上人差点没救回来,她忠心伺候了我多年,我总得帮她请医问药啊。”
重岚隐约记得雪娘是宁氏身边颇得意的一位管事娘子,现下宁氏虽失了势,但到底多年的体面还在,竟被清河县主欺压至此?
清河县主用筷子拨了拨酥炸春卷,漫不经心地道:“大夫人真是心慈软善,那种敢于欺主的刁奴,就是拖出去打死都不为过,你还为她求医问药,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宁氏握在手里的帕子紧了紧,冷冷地看着她,又转头收回视线,问道:“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了,她怎么得罪弟妹,才让弟妹下如此重手啊?”
清河县主正要说话,晏老夫人已经抬手摆了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一人都少说一句,赶紧坐下用饭吧。”
她见宁氏落座,便肃了神色道:“咱们晏家也算传了百年,这些年虽有不少磕磕绊绊,但总算没辜负祖宗期望,传承了下来,一家子想要兴旺,唯有互相扶持才是正理,但切忌因着一点小事儿就心生龃龉。”
宁氏坐在原处垂首道:“娘说的是...”她又转向清河县主:“但雪娘是咱们家的老人了,总不能被弟妹这么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半死,总得给个说法吧。”
晏老夫人皱眉转过头,清河县主嗤了声:“我这儿没什么说法好给的,当初大夫人快把咱们家家底儿都掏空了,不也不了了之了吗?”
她懒洋洋地一拢鬓角:“况且再体面的奴才那也奴才,我打了她就是打了,难道还要我向她赔礼道歉不成?”
这话说的极蛮横无礼,但偏偏戳在宁氏的软肋上,宁氏面上一怒,但想到那些去向不明的银子,到底气势弱了下来,勉强定了定神,沉声道:“一码归一码,我当家不力娘已经罚过我了,弟妹打伤我的下人,又该怎么算?”
重岚暗自咋舌,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当众就唇枪舌剑起来了,倒是其他人老神在在。
何氏见她神色愕然,还悄悄趴在她耳边道:“别怕,这些日子县主在府里耀武扬威,对家事儿指手画脚,婆母和县主已经闹过好几回了。”
清河县主压根不接宁氏的话茬,目光兜转了一圈,不急不慢地落在重岚身上:“当初的事儿听着我就心惊肉跳,好端端的大笔银子,说没也就没了,倒差点累的和哥儿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