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同时也是陆绍云向夏霜寒求婚的日子。
对夏霜寒而言,必定会在庆典结束后、婚礼开始前的最后几日里向她求婚的陆绍云所采取的行动,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惊喜。在陆绍云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夏霜寒所深切感受到的情绪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心愿终于达成之后所涌现的慰藉与满足。
作为一个前世顶着“陆绍云的妻子”的名头生活了六年的已婚女性,夏霜寒人生中最大的惊喜与感动,几乎都在前世陆绍云向她求婚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用光了;同样的,前世洞房花烛夜陆绍云挑起她的盖头,随后与她缠绵亲吻、共赴云雨的那个夜晚,也已经把她毕生的紧张和期待全都用掉了。
故而今生,对于早就找不到新嫁娘的羞涩、喜悦与期待的夏霜寒来说,陆绍云以唐世轩的名义向她献上的兽皮以及情诗,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只是帮她了结了前世没能以戎族习俗成婚而留下的遗憾而已。
故而,尽管接过兽皮的夏霜寒微笑着在陆绍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并且笑意满满地答应了他的求婚,但心思敏锐的陆绍云,却还是从夏霜寒的眼中看出了她并没有感到发自内心的欢欣与幸福。
“你今日其实并不是真的高兴对不对?”月光照射下的雕花木窗边,打理着一头刚刚吹干了的秀发的夏霜寒身旁,端坐在地毯上的陆绍云微微蹙着眉,语调低沉道:“当初在三清观里,你误以为我发生意外却最终得知我并无大碍的时候,你眼睛里的光芒和今日的完全不一样。”
“你看出来啦?”放下手中的木梳,盘好发髻的夏霜寒淡淡道:“可是我认为自己今日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毕竟除了你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觉得我的反应有什么不对不是么?”
“是我不好。”看着面带笑容却不知为何给他造成了疏离感的夏霜寒,陆绍云只感到浓重的负疚之情,“老实说我觉得自己现如今的行为非常无耻,我既然无法向你许诺终生,就不应该和你有所暧昧,可我......却根本管不住自己这颗想要把你据为己有的心。”
“哎,入赘的事情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年之后再做决定的么?”
在地毯上爬行几步,趴进陆绍云怀里的夏霜寒无奈地抬手抚平心上人的眉心,仰头道:“庭轩,其实你何必想那么多呢,就算我们最终不能走到一起,但我认为,只要我把握住当下,在回京之前随心所欲地和你在一起,那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所以,你其实大可不必背负着道义和责任的包袱,暗自在心里矛盾或者挣扎的。”
“你为什么可以对感情这件事这么洒脱呢?”深知夏霜寒对自己的真心,进而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智地说放手就放手的陆绍云疑惑了。
“因为你我都知道,爱情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我的放手其实正如同你的犹豫一样,我们,除了自己的感情以外,都还要追求别的东西。所以,在我们回京之前,入赘的事情你就别再想了好么?”
“可是——”依旧心存负疚,还想再说下去的陆绍云,被夏霜寒印在他耳垂上的一个濡\湿的吮吻截住了话头。
“说了不许再说这件事了,你要是再提,相不相信我帮你做决定?”面带狡黠笑容的夏霜寒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舔了舔陆绍云耳部的敏感点,待感觉到他的僵硬与颤抖后,她“噗嗤噗嗤”地笑道:“我要是引的你得了我的身子,你说你还会不会举棋不定,为入赘这件事拿不定主意?”
“......别闹!”深知正如夏霜寒所说,一旦得了她的身子,不论出于感情还是道义都永远不可能离开她,故而只能答应她的要求的陆绍云,忍着浑身的燥热将笑个不停的她箍进怀里道:“不要随便诱惑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忍得住。”
用自己亲手编制的情网网住陆绍云,这是夏霜寒在离京之前就作出的决定。
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自身非常厌恶欺骗,故而也从来没想过要在陆绍云面前耍心眼的夏霜寒,为了促使他最终做出入赘夏家的决定,所做的所有事仅仅只是——对他好,对他更好,好到让他完全舍不得离开她。
前世做了陆绍云三年的妻子,夏霜寒深切地知道“习惯”两个字对陆绍云的影响有多么大。故而,用回京之前在娜鸣村相处的“婚后岁月”迫使陆绍云习惯“两人的小家生活”,便是夏霜寒能为自己的幸福做出的最大努力。
毕竟,就算最后他们没能走到一起,这样毫无算计、坦诚相待的几个月,对夏霜寒来说也足够了。因此,只想在彼此心目中留下对对方的美好印象的夏霜寒,并不打算用什么“失身”之类耍心眼的办法来迫使陆绍云就范。
于是,注定只能看得到却吃不到的陆绍云,在焦灼的忍耐中迎来了他和夏霜寒成亲的日子。
九月十五,日出之前,早起的夏霜寒与同村诸位也将在这一日举办婚礼的姑娘们一起,踏进了村东的温泉澡堂。
氤氲着雾气的热水和散发着迷人香味的玫瑰精油,将众位姑娘们全都滋润得娇嫩馨香、光彩照人。
随后,在晨光熹微中返回各家的姑娘们,换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喜服,戴上由各式珠玉制成的首饰,在姐妹和母亲的陪伴下等待新郎的到来。
耶宏家开阔的前院里,同样装扮一新的陆绍云,喜笑颜开地将夏霜寒抱上马背。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