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带我去的一个地方,叫赌场。没有名字,因为它并不是一家记录在案的营业机构。习惯上称为老街79号。
我问桃姐,你做这行这么久了,有没有听到过一个名叫创东物流的小公司。
“呃,七月你怎么知道?”桃姐脸色有点紧:“这家供货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在撑着,几年前就没了。”
我当然知道,我说你只管来货,不管见人。但如果等下我出点什么事,石东以前留在我手里的那些往来明细,可能就会落到警方手里咯?
“所以桃姐,你一会儿该怎么说。等下见了曹贺庭,别倒戈哦。”
我知道这个女人实在太狡猾了,这么狡猾的人不可能稀里糊涂地涉水,只不过,她懂怎么把钱赚的舒坦,怎么罪推给别人就是了。
石东当年的那家小物流公司,不是从来没有供货给到桃姐的。想来也讽刺,四年多前我有幸从绑架里逃过一劫,一年多钱却还是主动上了桃姐的门。
“七月,我……不会判很重吧?”
“如果今天立功的话,也许不会。”坐在后排正在补妆的莫绿菲说到。
她是个经验丰富的女干探,二十岁的时候就跟着程风雨入了这个行当。经验丰富,擅长乔装且能攻能受,是个不可多得的橡皮人位置。
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那比柯南还古灵精怪的小儿子。不由地,轻轻把双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小绿姐告诉我说,她有三个儿子,一直都很想要个女儿。可是再生风险太大,儿子多了,养起来就像放羊。
我知道浅浅的事,一定也让她心有联系。
再精明干练的女人,也只有在说起孩子的时候眼睛里总像是有破不开的涟漪。
她如此,那么……阿珍呢?
到地方了,桃姐说,让我们紧紧跟着她。
这是赌场,与我第一次在游船上跟着邵丘扬所下的赌场是完全不同的。
西装和红酒都是给人一个装逼的借口,剥掉这些,赌徒和庄家们蹂躏在一起,杀红眼的乌烟瘴气呛得人说不出话。
桃姐说,这里不能算夜场,因为夜场至少应该有包间的。
而这里的ròu_tǐ行为就好比赤露露的下注,放纵的开盅呼喊。
这一路走过去,席地纠缠的,满墙趴的,反正什么样的都有。
我知道程风雨带着部署好的警察也已经下了场,战斗正式开展之前到处可都是不法证据亮瞎双眼。
不管今天我和阿珍的命运会是如何的。这个场怕是端定了。
桃姐带着我们往地下走,一层一层下去,就如同矿坑一样深远。
我听他们说阿珍身上的定位仪都是植入在皮肤里的,后来再也发射不到消息,要么是被对方发现整个剔除出去,要么就是——被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无信号地区。
这间赌场牛逼就牛逼在于,它是怎么在t城这么中心繁荣的地方,避开了所有的地下光缆水气管道,建成了这么夸张的储存空间?
莫绿菲从下来开始就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状况:“这里看似一条到黑,不走回头路,但是我不太相信没有其他的出口。”
这个我是可以理解的。否则别说警察来堵,就算是着个火,淹个水的,都会要命。
我初步判断了一下,我们先下后上再循环,应该走了有近半个小时才来到曹贺庭面前。
小绿说这里的气压有微微的变化,距离地面应该是不远的。
所以我更加可以确信的是,桃姐带我们走的这条路一定是噱头,但我们都太知道曹贺庭是有多狡猾——所以他的后路,桃姐可能并不知道。
“要从原路逃回是不可能的。”莫绿菲告诉我。她口吻依然平静,就好像进死局的人里不包括她一样。
说真的,我讲一点也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曹贺庭的办公室很明朗,金色打造出俗气的奢华,就像他骨子里不安于贫穷和屈居人下的躁动。
“曹老板,我今天可带了两个好妹妹过来。”桃姐一进门就嚷嚷,刚刚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影帝角色给带出了:“都是我手底下混过的妹妹,知根知底儿的。”
曹贺庭叫两个马仔上前来,把我和莫绿菲整个摸了一遍,确认没有武器和窃听扫描后,才让我们进来。
跟阿珍在一块的时候,我与曹贺庭并没有特别实质的接触。吃过一次饭,出于绅士风度,给阿珍买包的时候也曾叫我去挑一个。当然我懂什么叫界限,彼时单纯的就只是站在一侧唏嘘这两个不晓得命途何去何从的‘野鸳鸯’。
我以为生活只有眼前的苟且,哪曾想到还会有深层的阴谋呢?
这几天我听了好多有关阿珍的事,才明白当初她极力接近了曹贺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他全身心地信任,来接触他生意上的核心。
可惜这个老混蛋比狐狸都鬼,整整三年来。对阿珍只管喂饱了养足了,来银行流水账都不给她看。
后来组里调整了计划,要她反其道行,从曹贺庭身边撤出来,往刘二虎和赖洪文身边切。同时也想把曹贺庭的正路堵上,往后暗路上逼。这才有了西陵岛上将计就计的一幕——
我一直以为邵丘扬的阴险已经是极致中的战斗机了,如今回忆起那些盘中局。才明白当初对齐楚说过的‘你要是不死,他永远无法超越你。’
可惜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所以这一刻我很仔细地打量着曹贺庭,才明白什么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