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远回家的时候特意去客房看了一眼。
那个真的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少年冲他行礼,傅致远定睛一看,少年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傅致远特意从弯弯岛邮购来的繁体书。
对,繁体书。
小纂跟繁体有一两分相通之处,繁体跟简体又有四五分相通之处。傅致远犹豫再三,还是让这个人先从繁体学起。等繁体学熟了,看简体也能无师自通三四成。
感谢弯弯岛,因为有这样一个地方,适合这位古人阅读的繁体书好歹是不用花大力气收购的。
这种日常交流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学习就成了第一生产力。
每天傅致远会抽出半个小时时间跟他“鸡同鸭讲”一番。大致的教一教基本用品的说法,再通过言语和手势沟通一些日常用语。
不止傅致远。自从这位公子在这里安顿,连谭磊上门的次数都勤了不少。但此人没教什么有用的,反而直接打开电视机,吓了土包子一跳。
显然,比起那些装修风格,这个能把人装进去的邪术盒子才是更要命的冲击。
看着楚子沉呆呆愣愣的跪坐在电视机前,谭磊笑得几乎喘不过气,闷哼着趴在沙发上,笑的用头砸扶手。
傅致远也在沙发上坐下,顺便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好友“不至于笑成这样。下次别这么捉弄他,吓到人了还是你治。”
谭磊的声音带着苦苦压抑的笑意“傅哥,我忍不住啊——虽然这么悲催但我怎么就这么想笑呢……你同情我吧……”
同情他?傅致远看着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家伙,心想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三观都裂了!要是他是楚子沉,那他就是我男神。男神是个土鳖!你知道这事跟初恋是个人渣比起来哪个更残忍吗?”
“遇上你更残忍。”傅致远把谭磊的脑袋一把按下去“别闹。你吓到这孩子了。”
傅致远和谭磊的欢声笑语被楚子沉完全隔绝。他长跪而起,郑重其事的出触摸液晶的电视屏幕。原本以为会摸到一手薄薄的小人,没想到只摸到了材质光滑的一片温润。
他还被一个轻微的电火花“啪”的电了一下,惊的立刻翻身站起。
电视剧依旧无害的上映着。
——是巫?
不是的。楚子沉的手指已经捏在一起,但是却掐算不出此物有半点生机。
这个黑色的扁长矩形,如此融洽的跟西式风格的装修搭配在一起,又如此格格不入的把楚子沉排斥在一切的外面。
正如谭磊所说,他的确是个土鳖。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稚子,挣扎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努力的寻找每一点他曾经习以为常的蛛丝马迹。
这处房产占地宽阔、地理位置良好、装修高档大气,然而对于楚子沉来说,此处不是享受的地方,反而更像是龙潭虎穴。
他本来就不是凡事都溢于言表的人,于是傅致远和谭磊都只能看到他沉默的站着,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没有人,没有人知道这位镇定自若、行事从容的少年公子的惶恐。傅致远也许能想到关照一些,但他毕竟不是楚子沉,他不懂。
没有人懂。
即使懂了又怎么样?他是独行者,这是独行者的寂寞。
不管怎么说,楚子沉在傅致远家住下。傅致远倒是非常慷慨大方,包吃包穿包住包玩,又给他买书又跟他说话,从头到脚从吃到行一手全包。
谭磊曾经对这种完全不符合傅致远性格的画风表示怀疑。
傅致远挺起胸膛,给的理由完全能暴露在阳光下“怎么,没听过养成?”
谭磊喷笑,表示被他高尚的情操深深打动。
其实谭磊理解傅致远的这种行为,现代人面对一个活体古人,总是会有好奇心的——连他自己最近都没少往这儿跑。更何况傅致远这人对喜欢上手的事物都很长情,这个“养成”恐怕一时半会儿真是玩不完。
养个孩子而已,就算是当情儿包着,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又能花下去他傅总多少钱?
想到这里,谭磊笑着转过头,冲表情镇定转过身来的楚子沉挥手“嗨~”
楚子沉沉默片刻,微微颔首。虽然咬字腔调略有生硬,但的确是字腔正圆的普通话“你好。”
原本就是逗逗别人,根本没想过得到回应的谭磊:“噗。”
——看来傅致远的养成玩的还不错。
谭磊又跟楚子沉说了一会儿话。傅致远的“鸡同鸭讲”不是没有效果,一些最简单的寒暄对话楚子沉还应付得来。有时甚至会出乎傅致远意料的来一个组合体。
对于谭磊这种带着点玩儿心的逗弄行为,傅致远并没有阻止。
一个人说话是一个风格,大千世界不是只有他姓傅的一个,这个古人也不能只和他说话。不管谭磊的出发点是什么,作为刷口语的对象,他还是不错的。
少年的音色清润,并不像大多处于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一样有变声期的沙哑。他咬字虽然准确,但就像方言说多的人,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软糯。
都说吴侬软语,谭磊今天才算开了眼。
的确有人正正常常说话,就平白带着一种温柔的气息。
“我知道傅总怎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他练听力了。”谭磊又说了几句话,歪头跟傅致远开玩笑“这腔调真好听,改天我也练几句去。”
傅致远嗤笑了一声“你?省省吧。”
谭磊笑骂:“瞧不起人吗?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