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夜,漠北已是一片苍茫。
“兵书这东西,其实不用死记,得活学活用!”主帅营里,万先生端了一壶茶坐在炭火旁边,王渊伏案正在埋头苦读。
“万伯有所不知!”王渊抬头苦笑:“我在最美好的年化丢了太多,如今年纪大了,学起吃力了。再不学,以后怕是跟不上了!”
“这样说来,还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了!”万先生笑道:“都没学什么又厉害成这样了,那真要努力学过,岂不是将太多的人踩在脚下?”
“万伯说笑了,此次出征,若不是身边有您,就是再借王渊十个胆也不敢当主帅!”先是以将军的名义接手了赵赤留下的烂摊子,等康清王上位后不久一道圣旨任命为主帅。其实,也正是因为有万先生这样的人才在身边,皇上才放心自己。也是,一个副旗主足以抵千军万马了!
“老夫老了,也没经历过,大多是纸上谈兵,难得的是你听得进!”不刚愎自用是万先生一直欣赏的,这个年轻人他越发喜欢了。以前的副旗主是自己的大哥,真正排兵布阵坐阵指挥的都是他,自己也就是在旁边多看了几眼。
“我这辈子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福的!”王渊笑道:“生命中遇到了贵人,才能有朝一日坐阵!”
“人与人之间,也是要讲究缘分的,你大抵不用再伤心过往了,等开春一战,咱们就该搬师回朝了,到时候,你的荣华富贵享不尽!”每一次胜利后都是王牌军消声匿迹时,万先生最不舍的就是万全庄:“真希望还能在万全庄养老!”
“承您吉言,希望咱们早日得胜凯旋!”王渊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功名利禄固然是自己追求的,但更想妻儿了。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都没有给她捎去只言片语。不为别的,他知道,自己一家子的言行甚至起居应该都在赵文的监视之下,若过于儿女情长,胜了还好,漠北若有闪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自己再给他添加点现成的证据岂不是失算。或许,没有消息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帐外的兵卒们也是搭了火堆取暖。离主帐营一里左右,五个人围坐插诨打科,唯有一人沉默寡言。
“庆子,你他娘的整日里装什么深沉啊,和哥几个说说话会闪了你的舌头不成?”旁边一兵卒用手捅了捅他道:“咱兄弟上战场,死活眨眼之间的事儿,活着图个啥,就图个高兴,你整天就像借了你米还了糠一般,忒没劲儿了!”
“就是,庆子,活就活个洒脱,你这样就如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左边一士卒插话道:“再说了家仇也没有国仇大不是!”
“哈哈哈,扯淡吧,狗子,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大个子兵卒大笑道:“你当兵为了啥?别给老子说什么家仇国恨,还不就是因为你家里兄弟姐妹多吃不饱穿不暖,你看上军营里吃管饱有衣穿!”
“奎哥,你别专揭人老底行不?”虽然是夜色中,但狗子的脸还是有些红了:“咱在兵营里混了两年了,血人堆里爬出来几次,九死一生的,也想着拼命干给自己挣个前程了!”
“这话说得哥爱听!”那叫奎哥的人向众人招招手道:“哥可是看出来了,这叫王渊的主帅还真他娘的有两把刷子,指挥作战比以前那些当官的强多了,咱兄弟要跟了他干,说不定就能混个人模狗样了!”
“那得跟他干啊,咱这些小卒,他管你张三李四王麻子,是死是活的什么也不管!”狗子有些气妥:“你说,要是跟他搭上点关系,什么老乡亲戚朋友什么的,那该多好啊!”
“你小子,做梦吧!”想和主帅搭上关系,还真是嫩了点儿!“唉,我说,庆子,你姓王,八百年前和主帅是一家呢,要不要去认个亲,咱兄弟几个也搭着享享福?”奎子一手拍在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子肩膀上笑道。
做梦!角落里没有插话的人倒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直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来了一个主帅叫王渊,让人忍不住想起了前尘往事!
庆子!阿庆!曾经,有人叫他庆儿,庆少爷,曾经,他是那个风度翩翩才华满腹的知府公子,一朝巨变家破人亡。这时候他已不想说责任在谁,只是,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男丁充军漠北,却独有一人幸免,那就是后院里傻傻的王渊。同名却不同命,同样是王渊,一个是率军几十万的主帅,一个却是混吃等死的傻子。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在哪条街乞讨呢!或许没有,毕竟,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唯一让自己侧目多看了几眼的人,最终也仅仅是多看几眼,到目前为止,怕是终生无缘再见了!是啊,那个女人,由自己迎亲自己拜堂,最后却成了傻子王渊的妻!记忆中她永远是那么淡定从容,仿佛嫁的就是一个正常人一般。到全家发配的那一天,那个傻子闹腾得连她一起得以解脱没有送去教坊司。真是撞鬼了,今天怎么想起了她!
“嗨,庆子,想谁呢?”旁边的人又捅了一下:“你不会真的认识那王渊吧?”
“我看庆子想入非非的样子八成是想女人了!”狗子涎着脸凑上前去:“庆子,你小子以前长得白白嫩嫩的,这类型就讨娘们喜欢,说,你都睡过多少女人,味道如何?”
“去,庆子是斯文人!”奎子凑上前将狗子一脚踢开:“庆子,说说你的过去呗,闲着也是闲着,哥一看你就是有故事的人,说出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