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徽州府一座深山的悬崖上,孔武立吃力地从床上爬起,下床,艰难地往门外走去。 > 孔武立原本并不胖,可是经过这几个月被那种魔音的折磨之后身体竟然像被吹了气的气球般慢慢地鼓了起来,如今,他的手臂有大碗的碗口那般粗,大腿有他的两张脸那般大,肚子处最为明显,就像怀孕八九个月了般。
所以,他现在的行动非常笨拙,脑袋也像被灌了浆糊般,时常迷糊糊的。
不过,一旦那魔音消失时,他的脑袋又会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他就会思考自己的未来,思考下一步的出路。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无法顺利地从这个悬崖下到山脚去了。
这是个尽管他很不愿意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可是,如果搬到山脚下去住就会增加被人发现的危险,而且会增加他内心的恐慌——他现在是越来越害怕见到人了。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干净无害的小孩,都会让他全身发抖。
不过不管他多么地不愿意,这个问题都摆在了眼前,他不得不思考。
要离开这个悬崖到山脚下去生活?他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浑身直打哆嗦。
可是如果他再不这样做的话他可能就永远也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山崖了。
他抬起眼来看了一眼那烈日,忽然有种陷入绝境之感。> 然后,他用了大半天时间来反复地衡量,最终,他决定明天一早带着简单的行李到山脚下去安家。
反正我现在胖成这个样,加上易了容,再有眼力的人也不会认得出我来了,他自我安慰道。
再者,他也想试一试到小镇的旅馆里去住几天,看看在那种四周有人的环境下是不是可以摆脱掉那折磨人的魔音。
于是,那天晚上孔武立早早便睡了,当然,和往时一样,他的睡眠依旧很差。
次日,天才蒙蒙亮他就起来了,拿起那个又旧又破的锅来煮粥。
才把火生起来,他就感头痛欲裂,四肢乏力,便在一堆干柴上缓缓地坐下,喘了一会儿粗气。
身体不好,精神不好,人便难免有些萎靡不振,但只要一息尚存,总该得努力地活的。孔武立又伸手给小灶子里添了一点柴。
从悬崖到山脚的这一段路对于已经肥胖得行动艰难的孔武立来说简直是一场堪比登天的历程,是恐惧与信念的对弈,体力与耐力的极限挑战,无比的艰难、惊险。当他下到山脚时他感觉自己有如经历了劫后重生,简直想跪下大哭一场。
好在终于是下来了。
孔武立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接下来就得找一个可以安家的地方了,孔武立朝四周看了看,觉得即便树丛里也是有可能被人找到的。一想到可能会有人发现他的住处他就不自觉地恐慌,全身又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喝了两口水,艰难地站立起来,往前面的森林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孔武立来到了一个四周皆是茂密的树木的包围着小山坡,以他现在的体型和体力他已没有办法再继续往前走了,于是他停下,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小山坡。
这里虽然偏僻,但他觉得既然他能找到这里,其他人也一定能找到这里,因此他依然觉得住在这里不会安全。
可是,这地方已经算是山脚下最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了。
孔武立的内心在纠结着,心烦意乱,那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又汹涌而来。
最后,他在一棵大树上搭了个窝,并将窝的四周用树枝和树叶包围着。
这个窝,很大,大概没有人会以为它是鸟窝的,但是胜在它能给孔武立带来一点点的安全感,因此他决定就在这里住下来。
不过他实在太胖了,加上夜里总要翻来覆去,因此支撑着他肥胖身体的那几根树枝实在不堪受力,就在黎明前被折断了,孔武立连人带窝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孔武立只好于天亮后继续去找落脚地。
终于,他在一条山溪旁遇到了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树,便在那上面搭了个窝。
好了,这个窝是坚牢的,他可以安心地在里面过夜了。
三天后,孔武立决定到小镇上的旅馆去住几天看看,顺便买点盐油和大米回来,于是他精心地装扮了自己一番,迈着笨拙的步伐往山外面走去。
当他到达小镇时,所有的路人都朝他看,他慌得赶忙躲进一家旅馆里。
他在这家旅馆订了个房间,打算住上三五天再想接下来的事。
让他失望的是——即便在这个地处小镇中心、每天人来人往的旅馆里,那个魔音依然阴魂不散般跟着他。
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第二天便回森林去了,带着绝望的心情回去。
也许,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等死了,在回去的路上时他在心里想。
眼睁睁地等死,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忽然想到了道能法师,眼睛顿时闪过一丝亮光。
或许道能法师能够帮助得了他。
可是,九边县普光寺离京城那么近,且道能法师是敌是友也无法判断,他这样回去会不会凶多吉少?
他犹豫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告诉自己别想着去找道能法师了。
他艰难地爬上了他位于树上的小窝,仰躺下去,看着头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树叶。他觉得心闷,气燥,头晕,目赤,忍不住掩脸哭了起来。
这是孔武立第一次放声痛哭,直哭得地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