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属于曾经,而生活还要继续。
距离洪水退去已经过了一周,村子被淹没在泥石流之下,除了抢救出来的物资,别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从山洞中回到了村庄原址的人们,看着洪水退去后的一片残垣断壁,盘点了自家的损失,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伸出粗糙或者细嫩的双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重建工作。
热火朝天的干劲一下子冲散了悲伤的氛围——
“哎——人生在世莫奔波,做要做来乐要乐,有歌就要拿出来,有酒就拿桌上喝!”这不,日头刚出,开工的青壮集合,连工具都还没拿,就先哄抢了老阿公拿出来的开工酒,不仅喝,还唱上了!
有人唱就有人和,在歌仙的故乡,从来没有人怯过:“有酒有歌有人乐,白天开工夜晚摸,摸得一个靓妹子,跟你回家滚被窝!”
“哈哈哈,永小哥想妹子了!”
“那要赶紧问老阿公要点药去治麻子啊,不然哪个姑娘肯跟你!”
“胡说,隔壁村的青大丫就不嫌弃——”
“那是,又丑又懒,吃成个大肚婆,这该永小哥嫌弃她了。”
“哈哈哈哈哈……”
一个满脸麻子的小青年端着酒碗,丝毫不介意的听着众人的取笑,因为他手底下动作飞快,趁众人哈哈哈大笑之际,咕咚咚连干了三四人面前的酒,一滴都不带剩的!
“哎哟喂臭小子奸诈,敢偷你二叔的酒喝!”
终于被人发现,又引来一番笑闹讨伐,一日的辛苦工作就从笑声中开始,大灾后的一片狼藉,也挡不住人们苦中作乐的心思。今天由山歌开头,于是不一会儿,热火朝天的工地就彻底的成了歌的海洋。
欢快的、倾诉的、调侃的、还有各式各样挖掘脑洞秀下限的,男人们干着重体力活,女人们在旁边打着零碎下手,还有小孩子到处乱窜,都被一齐搅进了山歌中,唱着闹着,在数百米外另一个坡头上的救援点都清晰可闻。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而又坚强的物种……”
韩久久站在那个熟悉的、可以俯瞰整个村子的坡头上,这样感叹。
很奇怪,明明当了差不多三十年的人类,而成为神明还不过一年,韩久久却已经很熟悉这般抽离在人世之外的视角。虽然几次拼命热血上涌,但也可以这般俯瞰人间,戏说红尘,淡定得就像一个活了很久的老妖怪。
她曾担心过的,成为土地,独居于社稷源明中,没有同类,亲人又相见不能相认,有一天她耐不住寂寞和孤独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韩久久有一种预感,如果是现在的这种山间隐者的生活,她还可以过上数十上百年!
乔时就陪在韩久久身边,对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总使不上力的身体很不放心,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赞同的道:“人类已经这样走了数百万年,并将继续这样行走下去,多少苦难都已经踏过去了,眼前的这一点不会成为任何的阻碍。”
“对啊……”韩久久笑了,迎着朝阳,在苍白的小脸上绽出堪称炫目的笑容,她指着那些在遗址上像蚂蚁搬忙碌的人群,说:“凭着自己的一双手,生生开凿出自己的希望,这时候不求神也不求佛,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成为了天地的主角。”
“我喜欢这样的族群,有时候我也很想庇佑着他们离开一切苦难,可惜神也不是万能的,我没有那般强大……而且,离开了风雨的禾苗长不出坚强的腰杆,靠自己离开苦难,他们才能更加强壮。”
韩久久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显露出一份殷切的企盼,如同老农看着禾苗,又像亲手抚养的孩子,正期望他的成长,那是一种格外强烈的……慈祥!
“哼,像老妈子一样!”
乔时抱着手,冷硬的脸面上露出一种惨不忍睹的神情,把脸扭过了一边。
“(艹皿艹 )凸”韩久久脸皮一抽,感慨的心情立刻就没了,斜眼望了一会依旧保持者冷面兵哥造型的乔时,凑上去,戳了戳他的脸颊,不悦道:“我发现,自从我两越来越熟之后,你的人设就崩得很厉害!”
“说好呢,这么别扭毒舌你是要闹哪样!”
九四年的乔时没听过新世纪的新潮词汇,不过并不影响他的理解,于是一挑眉,看着气鼓鼓戳着他的韩久久,面无表情的道:“认识一个人只需要一分钟,但是了解一个人却需要方方面面的考虑,那是时间的积累,谁让你这么急下结论的。”
“呃……”
看着忽然文艺起来的乔时,韩久久有些措手不及,瞪着双大眼睛与他面对面,乔时淡定的任她盯着,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种伪文艺的方式不适合你,快把我端庄稳重的乔少校还给我!”
“你确定乔少校是你的?”
“还是全国人民各行各业工作者的!”
“最近新闻看了不少吧?”
“还不是因为最近铺天盖地的宣传,呃……你又要转移话题!”韩久久怒道,总感觉这男人在漫不经心的挑逗她!
乔时完全不在意她的怒火,反而觉得小姑娘瞪眼气鼓的模样挺好看,走上前一步跟她肩并肩,指着下面像蚂蚁搬忙碌的永山村民道:“既然你这么爱操心,与其在这里发一些没用的感慨,还不如想一想,永山村重建之后要走什么道路。”
“什么意思?”韩久久一愣,幸而也不是什么笨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乔时所指:“你想让村子转变经营模式?这可不容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