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晚霞漫天,甚至西山头那壮丽延绵火烧云仿佛都要从天上烧到地下,上演一场天火降世的奇观。
“火烧云啊……我想想,那句歇后语怎么说来着?”
教那帮小屁孩吹了一个中午笛子的韩久久早就撑不住,借着回家吃饭的名头先一步回了社稷源明,这会已经是小憩后又爬了起来,正倚在个莲台般的水池旁,平日里清澈的池水在乳白色莲台中显得格外纯净可爱,而今照映着天边的火烧云,显现出一片惑人的美感。
葱白的手指在水面轻抚,从远处看,就像是美人侧倚白莲,在搅动一池玫红的葡萄酒,清纯而惑人。
“嗯……好像是……早烧不出门,晚烧晒死人?咦,这应该是谚语吧!”
韩久久摸了摸鼻子,笑得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纤白的手指在池中一晃,道道波纹荡起,池中水便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从莲池中一下子窜了出来,化为一只透明的水鱼,摇头摆尾的,亲昵的在韩久久身周游荡!
“嘻嘻,既然太阳那么大,那就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吧!”
濡软的声音嬉笑,全然不管什么叫未发生事件,话音刚落,便见那纤白的手指一点,纯白的莲台如同真正的荷花轻轻一颤,一只只透明的娇憨鱼儿全然由池水构建,如同听到了指令的士兵……咳,萌物,摇头摆尾的从水面上蹦出,在空气中欢畅的游荡,在第一条水鱼的领导下,环绕在韩久久身周。
夕阳如火,水鱼如珠,一摇一摆间,还甩出迷蒙的水雾,折射出五彩霓虹,在一片云霞般的花草中,环绕着一身鹅黄的女子,美好的宛若仙境!
“去!”
韩久久娇声一斥,游绕的鱼群便纷纷溃散开来,有大有小,一只只游向这园中立根于此的花草,有的还仔细的打量,宛如端详着归宿的严谨神态,而后终于满意了,点点头,不待韩久久下令,舍身一扑,便融合进这方土地,成为滋养它们的水分。
沐浴着纯净的水汽,一些通灵的灵株畅快的晃着枝叶,餍足的仿如饕餮一场,而那些只是韩久久从人家带回来的平凡花草蔬果,如三色堇、车前草、太阳花,甚至开了满墙黄花的丝瓜藤……也都显露出别样的清新妍态。
“浇水完毕!”
韩久久满足的拍拍手,还回味了一下操控水鱼的心得,自语道:“暴涨的神力还得慢慢熟悉,一点点再捡起来,不然以后肯定根基不稳……嗯,这不年不节的,有人来拜土地?”
韩久久惊异,因为她的神念感应到,有人带着香烛纸钱来到了她神像所在的土地庙!
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全黑了下来的天色,看来她的感悟花了不少时间,韩久久不在意的撇撇嘴,神祇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继而她把所有的视线转向了现世她神像所在地方。
那是一个奶奶级的人物,虽然头发还没有全白,但褶皱横生的皮肤已经将她的年龄暴露无遗——韩久久的视线透过神像扫视四周,没有人跟着,这位年纪颇大的奶奶就一个人带着贡品纸钱,在这漆黑的夜色中爬上了离村子并不算太近的土地庙。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韩久久暗道,因为土地庙翻新后配上了电灯,白炽的灯光下,一双还擎着老泪的眼睛清楚的映入韩久久的眼帘!
苍老的身子抖抖索索的在一个铺垫上跪下,一叠一叠的贡品被摆在台前,看得出贡品准备得很匆忙,别说跟正规的大祭礼比了,就是初一十五来随便拜拜时要求的糕点、水果都一样没备齐!
神台上一字摆开三碟儿,一碟白米,一叠红糖,还有一碟干脆就是自家产的豆腐——嗯,这老太太是村子里磨豆腐的阿婆,儿子早些年进山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口,然后就那么去了,儿媳后来也丢下一个还吃奶的小子跑去改嫁。
那小子就叫韩家俊,现在六岁,是老阿婆用磨豆腐的手艺拉扯大的,她的命根子,也是韩九妹的青梅竹马,早上的时候还一起放牛……
“难道……”
韩久久心下一个咯噔,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老阿婆点燃了一炷香插上后,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噗噗”砸在烧着纸钱的铁皮盆里,怎么也止不住!
“土地公……土地婆哦,可怜可怜老婆子我……我磨豆腐……都八十多岁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怎么就都报应在我身上了呢……”
“老婆子就一个娃……四十岁就去了……儿媳走就走了,我也没为难人家……丢下一个娃,也能延续老头子的香火……才多大一个奶娃娃,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六岁啊……才六岁啊……”
“放个牛……怎么就把人放不见了呢……老婆子从四点钟一直找到现在,村里村外都翻遍了……鱼塘我都捞了……没有啊……村里人都帮着找,山上也找了,放牛的娃说回来的时候就不在一起……他骑着牛先走了……这骑着牛能去哪呢……找不着啊……”
“土地婆哦,我实在没办法了……给你烧香、给你磕头,你帮我找我的阿俊啊……求求你帮我找我家阿俊啊!山里那么黑……我总看见阿俊哭啊!他爹也在哭啊,怪我怎么没照顾好阿俊……我拿命去换都行,求你啊……”
豆腐阿婆已经八十多岁了,连牙都掉了好几颗,说话都漏着风,夹着哭腔,絮絮叨叨的语句有些错乱,砰砰的乱磕着头,韩久久又想阻止又怕惊了她,手忙脚乱的听了许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