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宜轩待薛八斤、赵二里离开后,她也紧接着走出了银碗胡同。她手里摇着扇子,信步在街上走着,看似观看街上的风景,却在留心着周围的动静。
这一留心,还真是有了发现。在自己的左侧,始终有一人在距离几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只是,这人跟踪的很高明,并没有向自己看一眼,自己也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个男子一身普通的装扮,中等身材,身穿青色长衫,一双小眼睛讨好的看着路人,看着有几分市侩的味道。他肩上挑着一副担子,担子两头各挑着一个方形木箱,木箱里花花绿绿的什么都有。他左肩挑着担子,右手拿着一个拨浪鼓,边走边吆喝着唱。
“都是兄弟姐妹京都人儿,
给您们送点儿好东西儿,
咱家的东西可不骗人儿,
糖果、玩具、针头线脑、还有那胭脂水粉儿,
粗布、细布、绸缎布,鞋底、鞋面、鞋拔子,
木梳、篦子、瓜果、小吃、笤帚、簸箕样样那个全儿······
他这一吆喝,附近的妇人们都纷纷走出家门,聚拢到了他的货担前,纷纷挑选着里面合自己心意的东西,每次他都点头哈腰的说着讨喜的话,逗得老少妇人们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的又纷纷离去。
梅宜轩起初并没有留意他,因为他好似没有目的地,就那样在街上肆意叫卖,遇到有人买时就停下来,一点也不东张西望,也不特意盯着某一个人、或地方瞧。
她还饶有兴趣的盯着那货郎担子看了看,感觉别有趣味。直到她走了两条街,这个货郎还在自己后边跟着时,她才警觉起来。
自己为了怕有心之人跟踪,特意饶了一圈,没有直接去舅舅家。这个货郎竟然跟了她两条街,这绝不是巧合和偶然。还真是有耐心,竟然不动声色、巧妙的用货郎作掩护来跟踪他。如果不是自己机警,岂不是把他引到舅舅家去了?这么一想,梅宜轩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舅舅在京都也就几天的时间,这次进京一定与南疆的公事有关。南疆可是敏感地带,那里驻扎着十几万兵马,而舅舅可是从五品的归德郎将,有心之人一定少不了拉拢。如果拉拢不成,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他。
舅舅的家眷不在京里,在京都只有她们母女三人是舅舅的软肋。自己虽然化了妆,但如果被人跟踪到梅府,立即就会被人联想到一起。
她断定,一定是刚才卖肉苁蓉时,自己被人跟踪了。最大可能跟踪自己的,应该是回春堂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盯着回春堂的人,因为自己在回春堂呆的时间,不是普通买药呆的时间。
回春堂既然和五皇子联系在一起,那么五皇子的对手一定也时刻盯着他所属的地盘,自己也有可能被京都里某些五皇子的对立面盯上了。
自己可不能给舅舅惹麻烦,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舅舅一家对她们母女三人是真心的。她帮不上舅舅就算了,绝不能把麻烦带给他。
梅宜轩内心波涛翻滚,面上却依然风淡云轻,边走边摇着扇子看着风景,谁也看不出她在寻找着脱身的地点。
这时,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座三层酒楼,酒幌上“聚福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青衣小帽的伙计,手拿白色布巾,站在酒楼门口正在迎客。
“客官,您吃好啦?您走好,下次再来。”
“客官,您来啦?您几位?大堂吃还是楼上雅座?好好好,您楼上请!楼上雅座五位!······”
“哎?这位大爷,您可不能在这里站着,往旁边挪挪,待会儿冲撞客人可不得了。对对对,在那里就可以了,等一会儿剩下饭菜我就给你送过来,你再等一会儿。”
梅宜轩慢悠悠的走过来,见这个十四五岁的小伙计正劝着一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汉,心地倒还善良,不禁暗暗点头。
”客官,您来啦?您里面请!“小伙计见梅宜轩走过来,赶紧撇下老汉,迎了上来。
她用余光瞥一眼在身后吆喝着的货郎,灵机一动,转身走进了酒楼。
酒楼大堂里,并没有多少人,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了,只有一桌七八个人的外地客商围坐在一起在吃饭,边吃边讲着一路上所见的奇闻异事,气氛很是热烈。
“喂,听说了吗?北边鞑子又不安分了,出关的商队已经被劫了好几起了,看样子又要打仗了。”
“不会吧?这条商路可是十几年前韩国公大败鞑子和鞑子达成的协议,会不会听错了?”
“是啊,每年都是冬季才开始劫掠客商,现在这个季节很反常啊!难道真要打仗了?”
”不对啊,韩国公可是还在西北镇守着,有他在,鞑子疯啦?这个季节劫掠客商?韩国公就没管管?“
”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般客商谁也不敢走了,也许传言有误吧。“
”嗨,管他鞑子不鞑子的,咱们别去北边不就行了?喝酒喝酒,少谈论这些,还是谈谈怎么多赚钱实惠些。“
”错了,赚钱也得挑地方不是?北边不能去,不安稳的地方也不能去,那地方不是赚钱,搞不好命都搭上了。“
”不安稳?哪里?关内还有不安稳的地方?“
”哈哈哈,老张喝多了吧?哪里有这样的地方,你们别听他胡咧咧,指不定没睡醒发癔症呢。“
”哈哈哈,可不是,昨晚没睡好,瞎咧咧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