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公子今天不留在这里?
也对,最近昆仑墟发生了许多事情,公子作为未来的族长,是该以家族为重。
小童子应了声,并不多想,蹦蹦跳跳跟在晏七身边。
“公子,听闻,额……五小姐,她又有身孕了!”小童子压低嗓子,急不可耐的把自己刚探听到的消息跟自家公子分享。
晏七随意嗯了一声。这件事,还没来方壶山之前,他就知道了。
小童子自以为了解自家公子的心思,立刻愤愤不平地抱怨起来。“白五这个浪荡女人别的事情不行,生孩子倒是一个接一个……”
晏七忽的皱起眉头,斥了一声,“够了。”
“额……”小童子眨眨眼睛,有点不明所以。公子他,不想听到白五的消息?
不对啊,以往他骂白五,公子也只是听着,有时候不耐烦了也会让他闭嘴,但从没这么严肃过。
嗯……公子心情不好,公子肩负天狐族重任,这时候自然不想听到无关女人的消息。
小童子闭了嘴,乖乖跟在晏七身边。
晏七却有点恍惚。走了两步,忍不住又往方壶山巅望过去,山上白雾中浸着晨光,像是沉浮变换的金色流沙。
眼前又浮现那女子在群怪环侍之中杀伐决然,力若万钧的身影。
实力强大,永远坚定可靠,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伙伴。
想到以后也许再没有那样共同作战的机会了,晏七有些怅然。
这样的女人,居然曾是他的未婚妻。也许,当初她不那么死缠烂打,换一种方式,他也会喜欢上她也未可知。
但,也只是曾经。而今以后,他们注定是要形同陌路了。
“公子,要把小公子接回苏迷山么?”童子问。“听说小公子昨天很是伤心,大闹了一场,饭也没好好吃。”
晏小扁可是他们苏迷山的至宝,虽然有一个那样的母亲,但在苏迷山还是备受宠爱的。
晏七转身向下行,“不用。”
童子呆呆站在原地。额……一定不是因为公子跟白五曾经的约定,一定是因为公子现在没时间照顾小扁喂!
。
帝都,皇宫。
金色的宫阙被沉重阴云覆盖,绵绵秋雨从清晨下到午后,被雨水打湿的落叶在宫苑中厚厚积了一层。
女子赤脚站在宫廊内,纤细的脚踝上系着数串金铃铛。她脸色不太好看,手中捧着一只白玉花盆,就着天光打量里面的奇花。
细碎白玉石为泥,黑色突兀的枝丫上长着七个大小不一的红色花苞。
廊外有风携细雨吹来,几枚嫣红的小花苞被秋雨一淋,颜色越发鲜艳,与不远处枯败的落叶对比,艳得似是要滴下血来。
一把素面薄伞,挡在那女子身前。握着伞的手,属于一位穿着金色龙袍的年轻男人,正是这熠朝皇宫里最尊贵的人。
“那两个人还是没寻到,或许已经离开西京了。你要是无聊,我们去外面逛逛?”他的声音低低的,脸上带着几分僵硬和小心翼翼。
女子抱着花盆懒洋洋走了几步,凉丝丝的秋雨夹带着秋意落在她身上,“烦死了。离宫那边怎么样了?”
男人把伞横过去挡住白玉花盆外的风雨,“已再征调五千民夫过去,再有一个月就建好了。”
女人妩媚的眼眸眯成冰冷的弧度,“十天,再过十天,我就要住进去。”
男子张了张嘴,为难的神情被女人看到,她冷笑一声,“怎么?说是离宫,又不是给我住的,不是说是神芜圣殿,为百姓祈福的么?”说到神芜两个字,她嘴角弯起,神情很有些嘲讽。
男子点头,脸色苍白,最终还是说:“好。”
女人嫣然一笑,“陛下待我真好,陛下看,我的玉花盆中又长出一朵新花苞来。”说着,举起白玉盆送到男子眼前。
男子凝神看了片刻,虽然不过小米粒大小,但因为是鲜红色,挂在黑色枝丫上格外显眼。他笑道:“这朵最大的,只怕要开花了。”
女子冷哼一声,把玉花盆收入怀中,忽然间就不高兴了。“它不会开花,肥料都转去四野了,它一时半会也长不大。除非我们现在就能住进离宫……”她脸色冷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对着皇帝娇媚一笑,“陛下,自你回西京,流月神庙还未派人来觐见过吧?”
“……嗯。”
女子漫不经心,“那就从他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颁下敕令,命流月神庙大祭司及月圣女,即刻前来帝都西京认罪。”
“什么?!”皇帝太过惊愕,连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陛下在怕什么?”女子不悦,“正值天地动乱,熠朝皇族为子民安危殚精竭虑,甚至为神芜修建圣殿祈福,但得神眷顾最深的流月神庙却毫无作为,任由百姓颠沛流离。陛下作为天衍之主,自然有权责问。”
皇帝稳了稳神,“若他们不来……”
“不来就最好了,若真有神,世人多苦何不见解救?神既不存,何况神之使者?熠朝的皇族受那座庙掣肘已久,早想拔除,流月神庙从此之后再没存在的必要。若他们来了,也很好,陛下就问问他们,天衍动乱已久,神之怜悯何在,若神不在赐福,不若砸了那破庙。”
流月神庙乃人间信仰的根本,有什么能比天灾降临,信仰崩塌更痛苦的事?
而皇族与流月神庙之间的对抗,在这片凡人的土地上必然引发新一轮的风暴,想想就觉得兴奋